第一幅。
第二幅。
……
每一幅停頓三秒。
【我天,他們中間不會真有人是警察吧?我怎麼覺得這個環節,和辨認人臉的程序很像……】
【那也沒必要搞1000雙眼睛吧,現在都有機器做虹膜識別了吧?】
沈離望向這碩大的長廊,只覺百感交集。
以現在的技術發展,機器能輔助識別已經普及到各個刑偵環節,但機器識別也非萬能:在數據完備、圖像清晰的條件下,機器識別效率遠超人力。但若無數據支持或環境複雜,仍需依賴人工經驗。
所以按現在的實戰來看,協同作戰是主流模式:警方通常先通過機器快速篩查可疑目標,再由專家人工覆核關鍵證據,同時結合其他偵查手段(如DNA、指紋)交叉驗證,不太會進行這樣只觀察眼睛的環節。
這1000雙眼睛,都很像。
外行可能看不出來,但以他的視角來看,每一幅畫之間的差別,幾乎微乎其微。
其實若是普通的題目也就罷了,但在聽到導演宣布規則的那一刻,沈離便只覺心中像是被重錘錘擊了一般,登時給他的所有困意都錘醒。
於是沈離的步速不慢不快,近乎勻速地在每一雙眼睛的畫像之前,停頓三秒,然後便又面無表情地走向下一張。
跟拍導演再度跟上來。
「……沈老師,其實這邊您可以坐著,在Ipad上看,咱們所有的照片都在設備上有,您可以解放雙腳不用走路的!」導演善意提醒,「這個長廊,只是為了節目展示的震撼效果,您其實用設備對比會更便捷一點。您要不別走了?」
是擔心他的腿。
沈離瞥了眼跟在身後的導演,知道這可能是錢行之為自己爭取來的特權,也沒再堅持,點頭道謝之後,便坐在了軟椅上,點著自己的ipad,一張一張往後翻。
唰。
唰。
……
模擬紙張的翻頁聲,一聲又一聲。
時間就靜止了一般。
分分秒秒的時間,仿佛凝成了透明的痂,停頓一會兒,又如流水般逝去。
直到半小時後。
節目組為將楊至琦的呼嚕聲隱去,調小甚至關閉了一組鏡頭。而沈離的指尖一頓,用肘部輕微地碰了下姚爽,指了指第225張、和第586張圖片,無聲地說了句什麼。
然後繼續再往後翻。
姚爽眸光稍黯,點頭起身離開鏡頭,而大多數凝視著沈離的觀眾也有點看困了,漸漸轉戰了錢行之的那塊屏。
可不知怎得,轉戰得稍晚一點的觀眾,卻只能看見林胥像只可憐的擱淺小金魚,陷在泥沼里撲騰不止,錢行之不知何時,早已走了。
【我去,我剛來,這啥情況?】
【別吵,我在思考】
【思考個屁!!錢行之人呢?!不會是人不行了,被送急救車了吧?】
【送錘子救護車了,這人30分鐘跑完,直接往D館去了,估計再一會兒就快到沈離那兒了】
【那他跑得啥啊?就一直擱泥潭裡撲騰嗎?】
【你沒看就直接去A站搜最新發布吧,手快的up估計已經把片段剪出來了】
【……我只能說,沈離嫁給他,阿媽我會很放心~很放心~很放心的[微笑]】
三分鐘後。
當D組的導演宣布中場休息,因為姚爽提交了答案,而答案正在通過AI操作,生成驗證。
沈離坐得腿有點麻,站起來活動一下。
路過了自己的跟拍導演小陳,沈離本著禮貌的原則,打了個招呼,卻沒想到給人家嚇了一跳。
啪嗒一聲。
手機從大腿上滑落。
但見一塊熟悉的腹肌視角向上滑動,更熟悉的肉/體和脖子,便再那屏幕上猛然地撲張開——
鏡頭再向上滑,是錢行之那張過分俊朗卻不張揚,氣場很鎮得住場子的臉。
沈離不動聲色地撿起手機,遞還給小陳。
小陳很不好意思的笑笑,然而更尷尬的是,沈離的手指微觸,視頻切片剛好暫停在某一秒,戛然而止:
畫面上的錢行之正將200斤的負重輕鬆抱起,優美的背部曲線與腰部曲線,正悍然地展示在鏡頭上。
沈離目光瞥過去的時候,本來什麼都沒想。
然而,某條彈幕還是極恰好地停在了屏幕中央,帶著上千條的點讚,正好誤觸到放大。
……
【抱200斤這麼輕鬆,晚上抱著我們小離應該也很輕鬆吧?】
雖然沒說幹什麼。
但成年人,懂得都懂。
沈離原本垂落的睫毛顫如寒潭落雪,瞳孔倏地收縮成針尖,有點尷尬地瞥開了眼。
趕忙將那手機還了,裝作什麼沒看見便轉身往外走。
……
五秒鐘後,隱蔽拐角處伸出一隻大手,將沈離牽進了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