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相扣。
炙熱潮濕的手心激得沈離渾身戰慄,也嚇了一跳——
沈離緊蹙著眉頭,抬頭向著錢行之望去。
便見錢行之一身落拓,澡也沒洗,衣服也沒換,一身髒污和泥濘但那張冷峻的臉上,目光鋒利至極。
……像是還在生氣。
沈離蹙眉,身體本能地一縮,想要抽手。
「我不行?」錢行之問。
沈離的右掌被他穩穩牽住,垂眸訥了很久,才緩緩地接了句:「……還可以。」
「只是還可以嗎?」
錢行之的聲線沒什麼溫度,只聽語氣並不像是在置氣,可內容卻經不起細想。
良久。
沈離無奈地搖了搖頭,氣聲很輕。
「……你是真有病。」
「嗯?」
沈離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說話。
錢行之蹙眉,不太懂他的意思。
卻見沈離那雙眸子古井無波,聲音也分外平靜:「你要是實在想證明,晚上再證明。」
第55章
斜陽的光刃劈開樹冠的裂隙,葉片推搡著光斑,輕拂在沈離的臉上。
錢行之不太確定沈離的意思,定定地望向沈離。
只見沈離那張莊肅而蒼白的面龐,被陽光染上了碎金般的光澤。
而沈離的神色坦蕩,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任何歧義的地方。
於是錢行之漫不經心的面色也一滯,和沈離對視著,隨口問了句:
「……你是說夜間任務?」
沈離漂亮的眉眼一凜,頓時就沒了話說。
大家都是男的,有些話即便不用說開,應該也都能明白。
更何況錢行之這麼個隨身攜帶安全套,時刻準備著的人,兩人彼此了解了那麼多年,一起上過的床比約會的次數還多,現在反倒是聽不懂了?
裝什麼。
沈離冷笑一聲,故意順著他的話,神色也相當認真:「你說是就是。」
錢行之蹙眉:「是什麼?」
沈離很輕地笑了下:「任務唄,還能有什麼。」
錢行之硬著頭皮點了下頭,嗤笑的神色顯得那對深邃的眉眼更冷,似乎並不怎麼在意。
半晌。
沈離抽出被錢行之拽著的手,稍有幾分無奈。
也是。
錢行之之前說過,他沒再和別人上過床,這輩子也就和他一個人睡過。
又空窗七年,哪裡還有什麼調整的可能,或許也的確沒什麼可證明的,而且確實,證明性能力的這種事情說出來,誰也都尷尬。
於是沈離也不想再談,冷淡的目光瞥了眼錢行之有些狼狽的衣服,顯然是剛從任務地點趕過來——頗緊身的衣料被泥水與汗水粘濕,勾勒出還算有料的身材,流暢而恰到好處的肌肉形狀很清晰,於是看得出某些位置,甚至比以前練得還要大點。
「你……」
要不要去換衣服。
沈離還沒將話說出口,錢行之冷硬的聲線就突然地響起。
「……你剛剛是說證明床上的那方面?」錢行之問。
沈離被他又這麼忽然而直白地一語點出,心說也不知這人是猛然間剛反應過來,還是看自己不打算說了,才要故意再點。
就聽錢行之冷淡的聲線,例行公事般道:「你要是想做,其實也可以。」
?
沈離緩緩地眯起眼睛,也沒搞明白怎麼倒成了他想做了,面無表情地回頭望了眼錢行之。
四目相對之時,這次卻誰也沒有將眼睛先錯開。
直到沈離不清不楚地說了句:「看吧。」
——意思是看情況。
沈離既沒有反駁,也沒有否決,更沒有確認。
反倒就像兩人剛在一起時,錢行之每次提出請求後,沈離的那種態度。
不咸不淡,不近不疏,不生不熟。
當然,沈離什麼也沒做錯,只是當年便總也習慣將男朋友想上床的請求給釣著,等決定好再給答覆。
於是此時此刻,哪怕錢行之再蓄意誣陷,攻守卻瞬間易形。
沈離毫無情感的兩個字,聽上去輕巧至極,由是無論怎麼聽,話更長的那個人,也變成那個更上趕著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