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說:「我不覺得我做了什麼犧牲,而且,還有一個原因。」
頓了下,她說:「我希望哥哥覺得我幸福,你是最好的選擇。」
殷則京說:「那看來我人不錯。」
陳曦淡淡地笑了笑,旋即道:「別告訴我哥,如果他問起來,就說我喜歡你,所以願意和你成婚。」
殷則京摸了摸鼻子:「……你這麼說,我還真有點難過。」
陳曦:「為什麼?」
殷則京:「因為我以為,你多少是有一點喜歡我的。」
陳曦無所謂地道:「這重要嗎?多一點,少一點,對我們而言有什麼區別?」
殷則京哭笑不得,他了解陳曦的性格,當然不會因為她一句話而生氣懊喪。
陳曦本來是要走了,路過他身旁時,忽而說了句:「但要是你很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殷則京望著她的背影,聽見她的聲音,很輕很淡:「那就是有一點吧。」
陳曦走遠了。
他站了一會,默默地想,今天天氣可真好。
總之就這樣,兩人倉促地成了婚。
他們給沈晝發了請柬,也得到他的回覆,顯然他不理解為什麼他們要結為道侶,不過那傢伙還是表示了祝福。
婚禮當天,陳曦表現得很平淡,然而她願意穿上繁複的婚服,殷則京已經十分意外。
她是穿給沈晝看的,正如同他也在等待這個人一般。
可他們終究沒能等到。
從早到晚,他們等了許久許久,都沒發現那個人的身影。
夜幕籠罩,陳曦還是沒有褪下婚服。突然小廝送來一份賀禮,說署名是一位陳道長,要他務必送至陳曦和殷則京手中。
他們打開一看,一共兩個錦盒,其中一個是冰玉雕刻的酒杯,另一個則裝著純金的長命鎖。
殷則京:「……這是給小孩子的東西吧?」
目光接觸那隻杯子,電光石火,他意識到不對:「是阿晝送來的?!」
那是很久之前,他偶然在書里讀到這個杯子,閒談的時候說給沈晝聽。
他抓住小廝問:「他人呢!」
小廝惶恐地回:「小的不知,這是天命宗一位真人送來的,說是陳道長故交,陳道長有事不能過來……」
殷則京鬆開手,煩躁地說:「你先下去!」
小廝諾諾退下。
他回頭,陳曦拿過錦盒,一眼不錯地盯著那把長命鎖。
他不敢驚擾,良久,陳曦啞聲說:「我四歲的時候,得了一場重病,後來病好了,父親說要給我打一把長命鎖。」
指腹摩挲著長命鎖上自己的名字,她說:「沒幾天他死了,當然就不了了之,母親也不會記得。」
「但是阿晝還記得。」殷則京開口,觀察她的表情,「你難道不高興嗎?」
陳曦沉默片刻,說:「他把這些事記得太清楚,可那些都過去了。」
殷則京說:「就算過去了,收到這份禮物,你也很喜歡吧?」
畢竟她撫摸這把長命鎖時,低垂眼帘,多少有幾分柔軟。
但陳曦說:「這不重要。」
她道:「我喜不喜歡,記不記得,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根本沒有意義,而他遲早會被這些沒意義的事拖累死。」
殷則京說:「不會的,阿晝很厲害,你看他離開天命宗,不是也過得好好的嗎?」
陳曦抬眼:「如果過得好,他為什麼不來見我們?」
殷則京沉吟少頃:「也許是因為你們母親的事,他還是沒辦法面對你。」
陳曦搖頭,不以為然:「不是因為這個。一定是他出了什麼事,不然答應過我的,再困難他也會做到。」
殷則京還要再說什麼,陳曦卻已合上錦盒的蓋子:「罷了。」
她將錦盒放到床邊的柜子里,沒有裝進乾坤戒,盯著搖曳的燭火說:「我再想想辦法,去見他一面吧。」
殷則京低低地應了一聲。
夜色已深,窗外靜謐無聲,縱有燭火,室內仍舊昏沉。沈晝的確不會來了。
殷則京手扶窗沿,望了許久,終於還是說出那句話:「你母親的事,你不該這麼做的。」
陳曦正在翻看一本古籍,聞言動作稍頓,抬頭看了他一眼。
殷則京說:「你知道阿晝不會怪你,可那樣他就只能一個人難過。」
陳曦面色如常,無波無瀾地道了聲:「我知道。」
她合上書,站起了身:「母親歷劫前,我去找過她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