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路過蘇城一處裝潢特別華麗的酒樓時,焦文俊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孟韻娘的身影。
當他睜大眼睛想去看第二眼時,那女子身旁衣著華貴的郎君便向他看來,眼神不善,身邊的護衛也帶著敵意。
為了考上舉人,焦文俊熬夜苦讀,視線愈發模糊,記性也漸漸差了。
他好像對那位郎君有印象,但不敢把他和孟韻娘聯繫在一起,堂堂縣令怎麼會要一個下堂婦呢……
焦文俊還想盯著再看清楚些,卻見那郎君伸手撫摸了那女子的肚子。
他這才看清楚,那女子小腹高高隆起,分明是有身孕的模樣。
焦文俊低頭看看玉珍碩大的肚子,喃喃重複道
:「不可能,不可能,孟韻娘根本生不出來,生不出來。」
玉珍見他神神叨叨,以為他被那小郎君氣狠了,出聲勸慰道:「夫君,那家給的錢夠咱們一家半年的口糧了。孩子馬上要出世,花銷那麼大,你忍忍吧……」
焦文俊狠狠一甩袖子,「你懂什麼!」
等他想再看看那家人的情況,一行人早已走進了酒樓。
焦文俊不敢追上去瞧個明白,只遠遠地隔開與玉珍的距離,埋頭往前沖,想要早早逃離這個處處壓他一頭的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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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夫人走在前面,謝輕舟攬著孟韻的腰身,護著她一步一步往樓上走去。
謝輕舟看著前方岳母的背影,貼著孟韻的耳朵,低聲道:「別怕,他不敢追上來。」
孟韻方才也看到了焦文俊。
那人帶著快要臨盆的玉珍在街上行走,看衣著神情,似乎過得不如意。
不過如不如意,已經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了。早在半年前,他們之間就已經形同陌路。
如今走在街上,互相裝作不認識,已是最好的結果。
孟韻輕嗤,無所謂道:「他呀,離了女人,什麼都不是。」
以前靠她,現在估計靠玉珍和他阿娘。
謝輕舟低頭無聲一笑,輕拍了拍孟韻的腰肢,本是認同她的話:「夫人說得對。」
孟老夫人是過來人,聽兩人趁著上樓的空當,還要在身後說著小話,笑著搖了搖頭。
韻娘啊,她的女兒,就該一輩子這麼平安喜樂,日子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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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韻肚子八個月大的時候,已是冬月。
夜間寒風吹得竹林啪啪作響,仿若老人痛苦的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