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很少,只說了自己名叫王雲峰,在豫省的一處深山道觀修行就結束了他的自我介紹。
雖然他同在場的人說話時還算客氣,但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傲氣,用鼻孔看人的態度好像在對所有人說「你們都是一群菜鳥」一樣,讓沈妙覺得很不舒服。
年輕人、中年人、老年人,各個年齡段都有了;
學醫的、學道的、學仙的,各個領域的也集齊了。
說是去給人治病,但沈妙總覺得這麼浩浩蕩蕩的架勢是要去集體做法降魔,那個發瘋的男人要不是個什麼妖魔精怪、齊天大聖,都對不起他們發動了這麼多的人。
在出發之前,沈妙這才聽蔣小珍說,除了自己和梁旭之外,其他人都是男人的父母拜託她尋找的。
為了治好兒子的病,他們什麼方法都用過了,這也是實在無計可施,才想著找些旁門左道的能人,看看他們能不能有治療瘋病的錦囊妙計。
唉,也是,要是吃藥能有用,誰會願意相信跳大神呢?
在去男人家的路上,蔣小珍又重新跟大家敘說了一遍他的情況:男人名叫宋晨,今年二十二歲,三年前患上了偶爾發瘋的病,只有經常吃人參才能穩定病情,減少發病。
「……所以今天請大家來,就是希望大家能夠幫助宋家父母,看看宋晨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交給我們,你就放心
吧!」
蔣小珍話音剛落,張榮就接上她的話,信心滿滿道。
蔣小珍:「那就辛苦各位了。」
「這病真是聞所未聞,聽著確實邪得很。」沈萬山低聲嘀咕了一句。
沈妙這還是頭一次見他犯難。
之前雖然也碰到過什麼疑難雜症,但他多少能摸到一些頭緒、理出一些線索,今天這個病……唔,目前還真不太好說啊。
*
省電視台的大巴車在城市中一拐又一拐,終於停在了一處家屬院的門口。
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翹首等待了許久,在看到印有電視台的大車朝這邊駛來,臉上焦急的情緒才稍稍放鬆些許。
「各位老師好,麻煩了,真是麻煩各位了!」
「這一路辛苦了,不好意思,給各位添麻煩了。」
「你好你好,不用這麼客氣。」
夫妻倆很有禮貌,在看到車上接連下來了幾位老師後,不住地彎腰向他們鞠躬表示感謝。
他們沒有準備什麼昂貴的禮物,只提了一兜新鮮的橘子和幾袋豆奶,下車時恭敬地將自己這一片微不足道的心意遞到大家手裡。
這是豫市棉花廠的家屬院,能住在這裡的都是廠里的員工。
市棉花廠可是國企,能在廠里工作的人工資都不低,光看家屬院裡面停著的那幾輛小轎車就能看出來,棉花廠員工們的生活質量應該是高於市平均線的。
可是來迎接他們的這一對夫妻卻是衣衫襤褸,臉色也十分憔悴。沈妙比他們的兒子年齡還大兩歲,按理說,他們和沈妙爹媽的年齡應該沒差多少,可頭上卻已遍布白髮。
男人叫何新軍,女人叫王娟,得了瘋病的是他們的兒子,何勝偉。
他們是棉花廠的老員工,原本再過兩年等著兒子大學畢業,他們就打算退休享享清福了,可如今為了給兒子治病,不僅白天要在工廠工作,晚上回家後還要接點零碎的雜活兒。
跟著他們來到家裡時,何勝偉還沒回來,聽說是去書店裡看書了。
這間六十平的房子是廠里分給他們的,因為這兩年連續不斷地給兒子買人參治病,家裡的家具基本都賣掉,只剩下一些破舊的桌椅,和一台外殼碎掉了一半的收音機。
何勝偉的瘋病應該沒少發作,家裡到處都有被摔砸的痕跡,桌子上那一處凹下去的坑看著還很新,估摸著是這幾天剛留下的。
聽他們說,何勝偉讀大學之前還好好的,是讀了大學後才開始發病的,發作起來就是大喊大叫亂摔東西如同一隻瘋牛。
這時候,要麼得用繩子綁著,靠意志力硬挺著瘋勁兒過去;要麼就得及時吃人參,才能恢復平靜。
「人參?大概是什麼樣的?多少年份的?劑量一次多少?」沈萬山問道。
「必須得是超過二十年的,」何新軍回答說,「劑量……發病的時候得吃一口,平常吃多少都不一定,反正他感覺不舒服了就得吃。」
二十年啊……
聽到這個年份的時候沈萬山都不由得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