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這邊剛把紅豆、乾草和陳皮這些藥材放進砂鍋,沈山生和呂國勝兩人就紅著臉從樓上下來了。
兩人加起來就喝了一斤,不至於喝醉上臉,之所以面紅耳赤都是被魏東強那個王八蛋給氣的。
「想把戶口加進來?不可能!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吧!」即使魏東強都走好久了,呂國勝也要罵他個烏龜王八蛋。
「告我?告去吧!我怕他個鱉孫嗎?!」
拍著他的背,沈山生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消氣,只得順著他的話說:「規矩在那呢,告也沒用,咱自己的規矩,就算上到法院他也壞不了。」
王冬梅給他們倒了杯茶,在醒酒藥熬好前,讓他們先坐下緩緩情緒。
「又是想把戶口遷進來?」
「嗯,」呂國勝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這次還拿了啥啥局的證明來壓我,我會怕他?就算我點頭了,俺村那麼多人也不會同意。」
遷戶口?
這下不用沈妙去問,光是聽到魏東強來的目的,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一定是知道了清平村也在拆遷之列,所以想把現在的老婆孩子的名字都寫進清平村。
拆遷除了按地、按面積賠錢之外,也是要按人頭的。家裡的人口越多,分到的賠償款和面積也就越多。
早不說遷戶口,晚不說遷戶口,偏偏是最近才張了嘴,是個人都能猜到他在打什麼算盤。
還好,遷戶口並不是隨便說句話就能辦成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村子也有村子的規矩。
豫市附近的村子規矩是一樣的:每年的新生兒會自動加進集體戶口,也可以申請主動把戶口遷出去,但是想要把隨便一個名字加進來,就要等到村子統計各家人員變動的時候。
和全國人口普查不同,村子統計的間隔是三十年。
村子算是一個集體,每個村民都有「股份」,每年逢年過節都會給村民發放米麵油或是錢。每個村子都有幾千號人,隔三差五增加或是減少幾個人太麻煩,於是時間就定在了三十年。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規矩,所以經常會有家裡老人去世好幾年,子女還能繼續領分紅的情況,只有等到再次統計,已故老人的名字才會被划去。
上次統計是一九七零年,距離下一次統計還有三年。
而魏東強之所以這麼急,是因為他的戶口當年沒來得及遷進清平村,這些年他每年領的錢和東西,都是呂家老兩口和呂春華母女的,要是真的拆遷分房,除了現有的家產之外,他只能再多領到四個人的面積。
如果現在能把自己和現在老婆兒子的名
字添上去,那就是七個人的面積;可要是等到下一次統計,那呂家的四人名字就會被抹掉,就算自己一家符合遷戶的條件,最後也只能分到三個人的面積。
所以經過盤算,只有現在把名字加上去才是最賺的。
呂國勝:「就這,他還好意思拿當年跟春華的結婚證明說事?心裡真要是想跟她過一輩子,咋不直接一刀抹脖子死去啊!」
第61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魏東強是個不要臉的,吃了呂家的絕戶不算,還想拆遷的時候占著他們的名額。
沒想到,她媳婦劉娣來也是個厚顏無恥的。
魏東強昨兒晚上來沈家尋人沒辦成事,最後敗興而歸,不知道他回去咋跟他媳婦說的,弄得她第二天也找上了沈家。
劉娣來的心眼比藕多,來沈家的時候,沈山生和王冬梅都已經去市里上課了,家裡只有沈萬山在家。
她也知道,老人心軟最好說話,所以專挑軟柿子捏。
「叔?沈叔?對不住啊,昨兒晚上是俺家那口子不會辦事,吵著你們了吧。」
「我來給你們賠罪了,對不起!」
「這東西是我特意從市里買的,對老年人的身體好,您要不就收下?」
可惜,她盤算錯了。
沈萬山可不是那心軟的老頭兒,好歹從前和呂家也算是認識,呂春華也叫過他幾聲叔,為著曾經這份交情,他也不會聽這種鳩占鵲巢的東西多放一個屁。
「拿著東西走吧,我用不上。」自顧自地在院子裡打太極,沈萬山把收音機的旋鈕又調大了一些,試圖蓋過她的聲音,「也不用特地跑來跟我道歉,昨天你男人來的時候我都睡著了,一點沒吵著我。」
沈萬山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劉娣來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無事不登三寶殿,沈萬山心裡明鏡似的她找上門來肯定是別有目的,可不管是有什麼圖求,他都不想聽。
劉娣來很能忍,被擋在門外半個多小時都沒生氣,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偶爾有人從門口經過,本想上去幫她扣門,可走近聽到院子裡有動靜後便沒有多管閒事。
沈萬山是在家的,從來沒有把誰擋在門外過,既然他在家卻不願意開門迎客,那就證明這人不算是「客」,而是懷著一副歪心腸的小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