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今天帶著小段他們去了他們那邊的祖墳燒紙,所以她是一個人來的,自是比不過家裡兄弟們這麼孝順。
不過她也懶得表現了,她來燒紙,本就是看在陳老爺子養大她一場的份兒上,比起孝順,她的心裡還是埋怨和不服更多一點。
紙燒得差不多後,陳羅氏沒急著離開,而是讓孫子扶著往南邊的方向走了走。
沒想到還真叫她猜著了,她想著沈家來燒紙的時候會早一點,果然讓她在這兒碰到了沈家的那幾口人。
「老沈?你們來得挺早啊~」
「哎呦我的老姐姐,恁家來得也不晚吶!」
「上次不是說了,你在外頭等著就行,燒紙的事兒叫給小們就中。」
「白說我了,你不是也進來了?」
兩三個月,陳羅氏可比上次見面時要精神多了,臉也吃圓了一點。
都說財氣養人,可沒想到財還沒下來呢,她就先被「養」上了。
瞧瞧這身衣服,加起來得幾百塊吧?手裡用來驅寒的熱水袋,好像還是可以充電的高檔貨哩,就連之前十幾塊一根的拐杖也換了更貴的材質。
嘖嘖~她的孩子們終於知道要對老娘好了哦。
不一會兒,陳家的那三兄弟和陳玉也過來同沈萬山和沈山生問了好。他們一個個都健忘得很,好似去年斷村案的事兒沒發生過一樣,照樣熱絡地同他們聊著天。
可是沈山生和王冬梅心裡卻膈應得很,只是客氣地回應了幾句。
拉著陳羅氏走在前面,沈萬山小聲地問道:「小們現在對你咋樣?」
「就那樣吧,」抻了抻衣袖,陳羅氏輕描淡寫地說,「給我換了個三十二寸的彩色電視機,買了幾件幾百塊的衣服,還把我樓上的東西都換了一遍。」
沈萬山撇撇嘴,「小們捨得給你花錢,這還不好啊。」
「再好,不也還是圖我的錢、圖我的房?」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陳羅氏也不同他說那些虛頭巴腦的話了,「要是咱村沒拆,我分不住錢和房,估摸著這會兒我還不知道在哪吃糠咽菜呢。」
沈萬山沒說破,只是點點頭。
既然她心裡有數,那他
也能放心了。
「聽說你要把房分給老三?」沈萬山又問。
「你咋知道?」
「俺家妙妙那個嘴啊,啥事打聽不到?」沈萬山哼了一聲,「她那個耳朵啊,都快長到恁家門口了。」
回過頭看了一眼跟在最後面的沈妙,陳羅氏說道:「恁家妙妙是個聰明的,精得很,以後肯定不會被欺負。」
直起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又說,「放心吧,誰對我好,我心裡清楚著呢。錢和房子的事兒,我也就是說說而已,真要給,咋都不可能輪到他們仨頭上。」
自從上次請人來斷村案,她就對兒子們徹底失望了。
過去她還會信「養兒防老」這句話,現在?呵,可別講這種笑話了。
「我今兒來找你也是想讓你幫我個忙。」湊得更近些,陳羅氏把聲音又壓低了幾分。
沈萬山:「你說?」
「過幾天我想你陪我去立個遺囑?我看電視裡演的,死之前立個字據,就能把家裡的財產想給誰就給誰了。」
陳羅氏對遺囑的了解不多,全是從電視上看到的,她又不能明目張胆地叫人來問,只好找到沈萬山這兒,請他幫忙。
她不想死後,財產平分給四個孩子,也不想在死之前就看到幾個孩子,明著為了財產爭得頭破血流,所以她要提前立一份遺囑。
「遺囑……」沈萬山有些猶豫,「這我也不懂啊,要不我先找人問問吧,等到問清楚到底是個啥情況了,我再叫你一塊去。」
「中。」
想了想後,沈萬山試探地問:「打算都給小玉?」
陳羅氏會心一笑。
當初陳老爺子去世後,是陳玉把自己接到身邊十幾年如一日地照顧,就算知道家裡要拆遷的消息也沒有向自己討要過什麼,明明知道家裡有外債,也沒想過找自己開口。
她是好孩子,她丈夫老段也是個值得依靠的。
衝著他們照顧自己這十多年的份兒上,她也心甘情願把所有的財產都給她。
當然,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要等到自己去世後,再由別人來告訴她。
「一點不給小們留?」沈萬山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