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完整句話,路緒整顆心都在發燙,不受控制的緊張。
姜逢晚同他點了點頭:「你好。」
路緒還想說什麼,姜逢晚身邊的陳笑圓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服,甜著笑臉道:「縫縫姐姐,我寫完新的一頁了,你幫忙看看好不好?」
「我才不要爸爸看,」陳笑圓委屈道,「他覺得我寫得不好,他要按照他的標準來,這一點也不公平!」
說得急了,還用腳踩了踩地,加強自己的氣勢。
人小鬼大。
姜逢晚盯著陳笑圓的字看了兩秒。
只見那字像被雞爪猛地抓了一把,毫無章法,每個字都充滿彆扭感。
她不置可否,扶眉強忍著笑。
偏偏陳笑圓還在自信滿滿地問她:「縫縫姐姐,你說話呀?」
姜逢晚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也還可以。」
誰知陳笑圓轉頭就跑去陳光平面前喊:「爸爸,新的一頁我寫完了!縫縫姐姐都說我寫的字好看,那我先出去玩啦!」語氣是全所未有的膨脹。
此刻姜逢晚的心情,猶如和爺爺下象棋一樣,被毫無預料地將了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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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的染髮工程得漂三次,現在下午一點,估計晚上才能完成。
姜逢晚在髮廊坐了會兒,同路昭說她先回去了。
路緒似乎打算上前跟她說什麼,路昭突然扯住他衣服,顫著音:「哥,錢還沒給呢?」
路緒:「……」
回到家,姜逢晚來到竹椅上,將代禮單拿給姜奶奶。
姜奶奶看了看,不停誇她孝順。
屋外時不時吹來涼風,小巷中沒有腳步聲經過,想到了一個人,姜逢晚開口:「奶奶,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姜奶奶:「什麼事?」
不再糾結,姜逢晚脫口而出:「褚聞……只有他外公住在這裡嗎?怎麼沒看見他父母。」
姜奶奶愣了愣,面露遺憾:「早年在外面出車禍去世了。」
聽到這,姜逢晚指尖微停,原本想好要說的話全忘了。
「什麼時候?」她抿了抿唇。
「十幾年前吧,具體我也記不清了,小聞外公一個人把他帶大,小聞也爭氣,勤快能幹。」
姜逢晚低下目光,意外有些沉默。
所以他才四處兼職嗎?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並沒有想像中冷漠。
心臟有點酸澀,悶悶的透不過氣。
姜逢晚站在二樓窗邊,目視遠方連脈青山,不由得嘆了聲。
巷子裡水杉高挺青蔥,電線上鳥雀不時鳴叫,周遭沒有其他聲音。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忽然,一道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小巷中傳來。
像是無數被壓癟的瓶子貼著地面移動而傳來的嘈雜摩擦聲。
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與第一次的見面逐漸重合,姜逢晚往窗外探出頭來,柔和長裙貼著身子,擦過窗沿,露出米白色的一角。
她看見褚聞拖著蛇皮袋拐進了後巷。
「怦怦怦」,姜逢晚倏地退了回去,心跳聲不受控制地放大,像被人用力敲擊了一下,格外明顯。
可她分明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
姜逢晚閃過糾結,慢慢在手機上打下幾個字。
——【粥粥,我似乎錯怪了一個人。他不凶,只是看著冷,其實人很善良,還幫助了我很多次。】
剛發出這句話,姜逢晚趕忙撤回。
想了想,掩耳盜鈴般打下另外一句話。
——【我欠了兩個人情,該怎麼還呢?】
對面發出回應。
——【女生嗎?如果是女生可以請她吃飯,送小禮物。】
——【是男生,不過比我小。】
——【小朋友?零食對方肯定愛吃,反正送禮物是不會錯的。】
——【但我和他關係不是很好,他應該不會收,我也不敢去送。】
上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隔了會兒,言粥粥終於發來信息。
——【那就先欠著,等關係好了再還哈哈哈哈。】
——【嗯嗯。】
路昭染髮到九點結束,那時候姜奶奶都準備上樓睡覺了。
最近天黑得比較晚,睡覺的時間往後調整了下。
姜逢晚過去的時候,正好趕上路昭打耳洞。
唰的一下,路昭兩個耳朵就依次冒了小孔,沒出血,看著沒想像中疼。
陳光平用牽引針穿了一遍後,給路昭戴上了兩個銀色耳釘。
「姜姜,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