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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對榮王殿下,一直是很寬容。

榮王對宋婉也很寬容,並不要求她足不出戶,允許她悶了就出去逛逛,借著雅集之由,上街採買。

當然啦,採買之事不會真的落到世子妃頭上。

一日,宋婉借採買之由出王府,手中拿著的是那一日從戚如槿那裡得來的鬼谷子的消息,那一日聽戚如槿說她家新修的府邸是出自鬼谷子之手,便找人去套話要來了鬼谷子的聯絡手信。

正想著如何找到此人,剛到天橋街市,便被人攔住了去路,還未等那人說話,她身後的護衛就蜂擁而上,將那人攔住。

「諸位諸位多慮了啊,我不是刺客!我是霍遠山,霍侍郎之子!有事想跟世子妃詳談!」曾挨了沈行一頓打的霍公子解釋道。

宋婉屏退了眾人,與霍遠山坐在茶樓里談了片刻,便捋清了來龍去脈。

沈行,竟打了人。

而這霍遠山回府後與父母說了此事,方覺得罪了雍王殿下,思來想去,夜不能寐,生怕被雍王記恨,找個由頭捅到聖上那去,再革了霍家的官職,疑心生暗鬼,越想越惶恐。

霍遠山覺得此事因宋婉起,就該來找宋婉求情。

「當時你說什麼了?」宋婉淡淡道,「與我又有何關係?」

霍遠山含糊說道:「就是就是那些個葷話。」

宋婉眸光流轉,似笑非笑道:「什麼葷話?」

曾經看她是覺得她貌美勾人,現在再看,只看得見權勢的傾軋,惶恐之下,只敢說實話。

霍遠山咽了口吐沫,斷斷續續複述了那日說的混帳話。

說完之後愁眉苦臉道:「我已經知道錯了,是我唐突了世子妃,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世子妃在雍王殿下面前美言幾句。」

聽聞那樣難聽的話,宋婉卻沒什麼表情,道:「好,我跟他說,雍王殿下不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你編排我,若想求得我的原諒可以,你得幫我辦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是霍某力所能及,霍某定然萬死不辭!」霍公子拍著胸脯道。

宋婉輕笑了聲,將掌心的字條示於人前,「幫我找到這個人,帶他來見我。不許聲張。」

*

霧斂院的芭蕉長得甚好,有一人多還要高,據說是從南詔國移栽過來的品種,宋婉命婢女們將胡榻移至芭蕉樹下,晴光甚好時,撐著頭在樹下小憩,很是愜意,到了雨天,雨打芭蕉,頗有情致。

只是偶爾,沈行那雙溫柔含情的雙眼就入了夢來。

那霍遠山形容的畫面似乎成了真,在她的夢中上演,他保護她袒護她似乎成了習慣,甚至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直到從夢中驚醒,心臟劇烈跳動,那場景也揮之不去。

她不敢去見他,怕控制不住會對他說些不該說的話。

那不可以,不可以打破現在的平衡。

她也十分心虛,生怕她與沈行的過往被人看出來。

宋婉深知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每個人所行暗事都不會完全天衣無縫。

就像沈湛所行之惡事,就像枉死的那些人,都會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因為心虛,她反思自己那次與夏旎蘭是不是有些虛張聲勢的過分了,是不是妄加揣測了夏旎蘭的意思呢。

這一日,宋婉主動到了夏旎蘭房中。

夕陽西斜,帶著些金色的光掃過寂寥的院落,夏旎蘭正在桌案前繡著什麼,神思低垂的眉眼昳麗,卻布滿哀愁。

「在忙麼?我散步散到你這來了,想到沒來過你的院子呢,便進來看看。」宋婉如是說,「在繡什麼?」

夏旎蘭倉促地站起來,將手中繡樣掩在身後,「見過世子妃。」

「何必與我那樣見外,還叫我嫂嫂即可。」宋婉笑了笑,看向針線筐里鬆散的繡線,皆是雅致清冷的顏色,隨口道,「是繡給雍王殿下的麼?」

夏旎蘭肩膀鬆懈了下來,臉有些紅,點頭道:「是。我詩詞歌賦比不得那些貴女們,就想著在繡工上努努力。」

宋婉道:「繡的很好啊,孤雲野鶴,豈向人間往,很適合殿下高潔的品性,你有心了。」

夏旎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宋婉全當是她害羞,便道:「那日是我說話說重了,近來準備詩詞雅集的事,實在是忙亂,天氣熱,人也變得急躁,你別放在心上。」

「沒有沒有,是我不會說話,讓嫂嫂誤會了。」夏旎蘭低聲道,「嫂嫂別嫌棄我才是。」

話既然說開了,宋婉的心虛也得到了緩解,氣氛便融洽起來。

女子之間共同話題好找,夏旎蘭主動邀請她也繡個什麼,打發打發時間。

宋婉應了下來,坐下挑了些清雅的顏色,與夏旎蘭一同在燭火下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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