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杉,我有個事想......」
馮少杉不急著聽,走到門口吩咐外面的夥計,「沏兩杯上等碧螺春過來,拿我柜子最上頭那罐。」
他回過頭來打量洛箏,新燙的頭髮那晚在燈光下看很漂亮,白天就覺出了陌生感,像對著個新人,可那眉眼分明是他最熟悉的。
「坐吧,有事慢慢說,不著急。」
因為是求他,又不能像過去那樣理所當然地求,表述起來就格外艱難。人情是負累,還有道義——難道不是奶媽,換作別人,她就能心安理得拒絕嗎?
馮少杉聽完,半晌不語。
洛箏心裡清楚,眼下他倆正處於一種尷尬而微妙的境地,少杉還一心想挽回自己,所以但凡能幫的他肯定會幫。他如此躊躕,可見此事的確棘手。
洛箏不願他過於為難。
「錢我們已經備下了,現在就缺一條合適的關係,若是能幫忙打聽到真正管事的人,我們就可直接去找人疏通。」
少杉聽得皺起眉頭。
「即便我告訴你該找什麼人,你貿然上門,人家也不會信你。日本人是有不少愛財的,但須得這財路的來源是安全的才肯收,再不然,碰上那些無賴,吃了你的錢不辦事,到時你能怎麼辦?」
「我明白,可總得試試才甘心,畢竟是條人命......」
少杉看她悵然低下頭去,內心不忍與慍惱交織,她在馮家八年,終日只知讀書寫字,於外面的世界雖略知一二,到底不必親自面對,哪裡知曉世道的複雜險惡。這些事本就不該由她來操心。
他緩聲說:「你遇上麻煩能想到我,這個忙我自然是要幫的。」
洛箏心頭一陣輕鬆,又一陣沉重,難道她潛意識裡不知道這是必然結果?如果料到他可能拒絕,她還會來找他嗎?
她欠他越來越多了。
洛箏把隨身帶來的一包細軟交給他,馮少杉推拒,洛箏堅持說:「你能幫忙已是我們的運氣,如果還要為我們額外破財,我和奶媽於心難安。」
少杉清楚她脾氣,只得收下,想留洛箏多坐一會兒,但她急著回去給奶媽遞信兒,一盞茶喝過就起身要走,臨走留了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字條給他,是房東廖先生家的。
「有消息可打這個電話與我聯絡。」
少杉望著那隻捏住字條的手,白淨溫軟,窄袖管子貼著肌膚包裹住手腕,她生性清冷,不喜佩戴飾物,他送過她不少手鐲玉器等,都是覺得襯她忍不住買下的,如今全在她房間的箱子裡鎖著。接過字條時,少杉鬼使神差般握住了那隻手腕,遲遲不願鬆開。
洛箏僵著身子,一臉難堪。
這也是能預料的吧,畢竟是她來求他。可這算什麼呢,交易?她羞愧起來,功利心尤其是可恥的。尷尬地頓了會兒,終是掙脫出來。
「還在生我的氣?」他輕聲嘆息。
洛箏低聲說:「我沒生氣,也永遠不會生你的氣,可馮家我是決計不會回去了。」
少杉默然,雖則心裡有許多話,也深知這會兒不是爭論的時候。
他陪洛箏走出去,要安排汽車送她,洛箏堅辭了。大麻煩上服軟,倒在小事上倔強,少杉心裡覺得她可憐,也就由她去。
他站在街邊目送洛箏,她的身影纖弱瘦小,總有種不堪風雨的感覺。娶她時以為可以照顧她一輩子,想不到有天她竟會不要。
惱恨也罷,無奈也罷,到底還是憐惜她。
「的確有個叫楊樹庭的人被捕了,他參與當地的暗殺團,策劃謀殺了縣公署一個日本顧問,已經定案了,二少爺,這件事我看咱們不宜插手。」吳梅庵打聽明白了回來復命。
「他自己承認了沒有?」
「沒有,承認了就得供出同夥,這人骨頭很硬,死不鬆口。」
馮少杉踱著步沉吟,須臾,取下外套。
「備車,我這就去見內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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