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臟破裂,體內供血不足。身上多處咬合傷,肌膚破損嚴重。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是起碼得臥床修養半年。」
鍾離放下心來,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椒丘的情況我已經向景元和飛霄同步了,待會兒若是他們來問,你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完,鍾離轉身要走,卻被白露在身後叫住:「鍾離先生。」
「?」
白露鼓足勇氣,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麼?」
鍾離明知故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說謊,您明明知道椒丘大夫不是我醫治的?而且……而且……」白露猶豫了一會兒,吞吞吐吐道:
「說謊話是不對的,對龍師們說謊也就罷了,他們都是壞人,被騙是他們活該。可是為什麼……對景元將軍和飛霄將軍也要說謊?他們都是好人……還有,不是我的功勞……為什麼我要奪走別人的醫療成果?如果……如果先生有苦衷,而且……要對兩位將軍說謊,肯定是……不得了的事情。先生為什麼這麼信任我……萬一,我把事情搞砸了……豈不是辜負了先生……先生,我……我怕我做不好……」
白露斷斷續續說了很多,鍾離一字不落全入了耳朵。他在白露的身前蹲下身子,耐心道:「第一,說謊並沒有什麼,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是在謊言中長大的。只要我們自己問心無愧,旁人也無法指摘我們。」
「第二,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和事,有時候是無法拿到表面上來說的。就算這些對我們現在的處境有所幫助,也不能讓他們暴露在陽光之下。」
「第三,景元將軍和飛霄將軍都是頂頂聰明的人。你若是說了謊,他們定然有所察覺。但若是他們並沒有拆穿你,就說明這個謊不是撒給他們的。有事,他們會來問我的。」
白露有些懂了,她點了點頭,雖面露迷茫,但眼神堅定:「我知道了,鍾離先生,我會按你說的說給景元將軍和飛霄將軍以及……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聽的。」
鍾離欣慰地點了點頭,問及別的事情來:「早上時,雲悠有來問過你的夢境嗎?」
「有,我都按鍾離先生教的一一答覆了。」
「她神情如何?」
白露回憶了一下,「……有些複雜,還伸手比量了一下我的身高。」
鍾離的視線無意識向下,落在白露龍尾上枷著的尺木縛鎖上。或許將此物摘下,白露的形體便能成長了。
「半夏看到她向雪浦長老匯報了。」白露補了一句,「雪浦長老的臉色就不是很好看了。一夜過去,她難不成還在為昨晚被落了面子的事情耿耿於懷嗎?」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鍾離笑道:「當初龍師議政制是她一手主導的,每次龍師議會也皆是她占據話語權。她早已習慣了大權在握的感覺,若是有朝一日你將龍尊傳承進行徹底了,具體表現就如我剛才所說——身體開始發育以及在夢裡重歷龍族往事,開始慢慢拿回屬於你的權力了,她就該著急了。這個時候,總不能奢望她還給你個好臉色。」
「嗯……」白露點點頭,懂事道:「鍾離先生,你去忙吧,我會照顧好椒丘大夫的。」
鍾離欣慰地摸了摸白露的腦袋,然後起身離開。才剛出門,就看到院內一名紅棕色長髮的女性持明坐在桌前,桌上有一隻香菸裊裊的香爐。她靈巧的手指撥弄著煙霧,竟憑空幻化出一隻形似兔子的粉紅色煙獸。
「浮元。」
那個女性持明輕輕喚了一聲,那煙獸便朝她跑了過來。她俯身抱起了煙獸,愛憐地撫摸著它的耳朵。一抬頭,看到台階之上站著的如山岩般肅穆的男人,便站起身來,面上浮現一抹笑意:「想必這位就是龍尊的新導師鍾離先生吧,妾身是新任丹鼎司司鼎靈砂,見過鍾離先生。」
鍾離走下台階,「靈砂小姐不必過於自謙。只是特地在此等我,是有什麼要事需要商談嗎?」
浮元掙脫了幾下,從靈砂的懷裡逃走了。鍾離瞧著那隻煙獸,直到它跑出視線才看向靈砂,勾唇道:「看來靈砂小姐確是有要事。」
靈砂淺淺一笑:「確是如此。想必先生早已聽說過妾身先前在羅浮的際遇,在此就不贅述了。妾身也知道先生受將軍所託,從神策府來到丹鼎司,正是為了肅清流毒。既然先生與妾身的目的一致,何不考慮與妾身結伴而行?」
鍾離雖早有此意,但此番既是靈砂先提出來了,便有意試她一試:「在下愚鈍,不知靈砂小姐所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