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了持明族的未來著想!」雪浦氣得渾身發抖:「我等龍師還未知曉龍尊承襲下來的化龍妙法,若是違逆族規,斷絕傳承,持明族今後將何去何從!」
面對雪浦的怒火,韶英倒是面容平靜:「說得倒是好聽,若是不想違逆族規,當日何必提出廢除祖宗傳承下來的龍尊主政?」
「難不成我們這群老傢伙要聽一個小娃娃肆意擺布嗎!」
「說來說去都是你的理,你倒是慣會為自己找補。」韶英並未被雪浦激動的情緒影響到,而是隨著自己的節奏慢條斯理道:「白露乃是丹楓指定的繼任龍尊,先前你調海月隊員躍淵寒杏等人守在龍尊洞天之外時我便察覺到異樣,以為你是為方便今夜對白露下手,不料,卻成了風浣的一道催命符。」
「這一切只是你的無端猜測,我不過是被景元蒙蔽了心竅,判斷失誤而已。以為景元只是猜到鉤沉會對他發難,而不會料到今夜我們會兵分兩路,分別對他與白露發難。誰知彥卿與雲璃在丹鼎司養傷,又有誰能料到椒丘今晚會突發惡疾。若只是小病小災,又如何會鬧到白露那裡去。」
「你若是沒有料到,又如何會挑今夜這個時辰去靈砂司鼎面前哭訴?若是司鼎今晚沒有轟你出來,彥卿與椒丘見到你在司鼎的房間。於椒丘而言,你有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表面看來,風浣與鉤沉所做之事與你並無任何關係。再加上你與靈砂說了鉤沉要將景元拉下馬的事情,他難免以為你與鉤沉非一丘之貉。於彥卿而言,他對靈砂疑心上升的同時也會對你疑心漸消。畢竟你能毫不避諱地對他展現你與靈砂的關係,可謂是坦坦蕩蕩。再加之你吩咐躍淵等人聽從他的指揮,九死一生從風浣手下救出白露,他更是覺得你與風浣不是一路人。如此,鉤沉掉進景元的陷阱,風浣被彥卿所擒。兩個對你地位有威脅的人都將在今夜被除去,你踩著他們的屍骨為自己爭取來一個清白的名聲。眾人皆以為你這個龍師主位受制於人,做不了主。你倒是成功在觀眾面前賣了一把慘,賺足了觀眾的眼淚。」
雪浦冷冰冰地看著韶英,「這些你從何得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提防著鉤沉,提防著風浣,卻唯獨忘記了提防我。無非是你覺得我只是一介煙客,除了背後搞些小動作,議會上和稀泥之外,一無是處。」韶英抽了一口煙,「只是我有些不解,風浣也並非蠢笨之人,為人只是嘴巴毒了些,如何會不提防你反過來咬他一口呢。」
「實不相瞞,我今晚的計劃,風浣悉數知曉。」
韶英手裡的菸斗險些掉落在地,足足過了幾秒之後,他才笑出聲來:「如此說,他是心甘情願為你鋪路?既然如此,為何要親自上陣,何不將一開始定好的替罪羊濤然推出來?」
「濤然近日與鍾離先生來往甚密,將他推出來只會對我們不利。更何況……」
「更何況那個叫半夏的侍女是他安插在白露身邊的人,若是可以下手,早就下手了,又如何會等到今日。同理,那個叫雲悠的侍女是你的人,若是你要下手,又如何會等到今日。如此,你又為自己洗白了幾分。自然,這是鍾離的視角。他洞察人心,應該不難知曉半夏和雲悠究竟是何人的棋子。」韶英自顧自道:「原是如此,除卻風浣,溯光與我皆不是心甘情願為你鋪路之人。難怪……難怪他明知大勢已去卻還要拼死殺掉白露。因為不管白露是生是死,他都是必死的結局,能拉一個墊背最好不過。」
「你知曉得倒是不少。」
「你以為海月一隊隊長賀天因我入那幽囚獄,他的隊員就悉數對我恨之入骨嗎?」
雪浦沉吟片刻:「是躍淵?」
韶英道:「不錯。建木事發之時,身為護珠人的她,見三個藥王秘傳的妖人圍攻一個落單的雲騎,便用潮海叉殺死了他們。但是這三人都是鉤沉的手下,且是持明族人。鉤沉以她殘害同族為由,要抽其持明髓以供實驗研究之用。被我救了下來,偽裝成男性持明,才逃過一劫。」
雪浦嘆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螳螂是你,黃雀卻並非是我。」韶英看了雪浦一眼:「若非如此,你來我這裡作甚。無非是被那個叫鍾離的識破了,你想賣了我戴罪立功。肯與我在這裡費如此多口舌,也無非是拖延時間,給鍾離留出救走溸湍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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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浦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來之前她的確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但在與韶英復盤的過程里,她慢慢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此奸猾之人,比起鉤沉來不遑多讓。即使他再恨毒了溸湍,此時也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輕輕嘆息:「若我所料不錯,你早已與濤然抱團,溸湍也早已被濤然救走了。若非如此,你如何會知曉半夏是濤然的棋子。」
「確是如此。」韶英道:「我們雖如法炮製,也在濤然的褪鱗輪迴中動了手腳,以免他轉世重生後還是極力反對龍師議政制。但他秉持祖宗之法不可更改的理念一直未曾變過,答應與你們做替罪羊也無非是做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