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白露看向景元。
鍾離笑道:「看來將軍若是不坐在龍尊的左手邊,白露小姐整日都要坐立不安了。」
景元無奈:「先生如此說倒是我的罪過了。」
「既是知道罪過,便來入座吧。」
景元便坐在了白露的左手邊,順帶著將鍾離拉至自己的身邊坐下。靈砂坐在了白露的對面,如此椒丘便坐在了鍾離與靈砂的中間。符玄坐在了雲璃的下方,彥卿坐在了靈砂與符玄的中間。
擺在桌上的九宮格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新鮮的食材紛紛下鍋。
第77章 將軍如此篤定?
茶餘飯後, 各回各處。
雲璃與白露一道回龍尊洞天去了,說是丹鼎司苦藥味太重,影響身體恢復。又說白露身邊沒有信任的人, 得需要人來保護。說來說去,就是不想宿在丹鼎司。橫豎白露也是醫士,總不會出什麼太大的問題, 椒丘便任由雲璃去了。
符玄想起太卜司的糖粉已經告罄, 近日來太陽穴也是隱隱作痛, 便借著這個由頭與雲璃和白露一道回了洞天。
彥卿猜到將軍應與鍾離先生有話要談, 便先行一步回神策府去了。鍾離與椒丘在一旁說了幾句話後,回頭見景元正站在那棵火紅色的楓樹下等他。
一頭銀色的髮絲如瀑布般披散在肩頭,幾枚楓葉輕飄飄落在他的肩頭, 襯得愈發紅白分明。此時他雙手環胸, 面上攏著笑意。清風拂過將軍的面頰,幾縷碎發飄動著。仿佛畫面定格一般,這樣的情景依稀仿佛在何處見過。
鍾離有些恍惚了幾秒,不由自主朝景元走去。景元看了眼他身後搖著羽扇笑眯眯的椒丘, 笑意盈盈道:「話可都說清楚了?」
鍾離雙手負在身後,淡淡地應了一聲。
景元提議道:「方才有小孩子在, 不方便討酒來喝。如今只剩你我二人, 不若去喝一杯?」
鍾離垂下眸子, 眸底醞釀著情緒, 復又抬起, 微勾著唇角:「將軍有命, 豈敢不從?」
景元無奈笑了兩聲, 也沒心思去調侃稱呼上的問題了, 只是與鍾離一道出了丹鼎司。眉頭幾不可查地輕輕皺了起來, 莫名地感到有些心煩意亂。唯有鍾離在身旁時,才遠不至於到發瘋的地步。
鍾離察覺到了景元的情緒,有心想多問幾句,然連日來的與旁人言語交鋒,此時的他也甚為疲憊。緊繃的神經唯有在此刻才有些許的放鬆,一句別的話也不想多說。
許是這頓飯吃得實在久了些,二人出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暗淡。日頭已然落下,只余天際無邊絢爛的晚霞。半是昏暗的夜空下一盞盞昏黃色的燈漸漸亮起,有些冷清的街道重新變得喧囂起來。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地面人頭攢動,摩肩擦踵。
二人並肩穿行在人群中,走過熱鬧的街道,踏上那座橫跨在蓮花池上的矮橋。零星的船隻在橋下穿行,花瓣形狀的燈在水面上競相開放。幾隻白色的小狐狸在旁邊的草叢上跳來跳去,蓬鬆的尾巴掃過低淺的河水。
景元與鍾離上了一艘小船,二人坐在船頭,擺上一方小案,燙上一壺小酒,如此對飲起來。
鍾離一直在等景元開口,不想後者卻一直在飲酒,喝到臉頰微紅也不肯停下來,仿佛要把這一生的酒都喝完一般。他仔細看著景元的動作,舉止之間盡顯瀟灑,想來也是個性情中人,如今卻要來攪動風雲,不知心中蘊藏了多少苦楚。箇中心酸,唯有自己最是清楚。
思及此處,鍾離輕輕嘆息了一聲,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先開了口:「你與靈砂說些什麼了。」
景元打了個酒嗝,單手支著下巴,笑得有些傻乎乎的:「我與她仔細分析了其中利害關係,叫她認真分析自己的定位,做出有利於自身的選擇。」
「原是如此。」鍾離這話說得有些漫不經心,眉宇之間的疲憊再也掩飾不住。他捏起面前的酒杯,垂眸看著,「但願她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說完,便一飲而盡。
景元向前探了探身體,許是酒喝得多了些,腦子有些不甚靈光。面前的鐘離只有一個,他卻生生看出了有兩三個。拼命睜大了眼睛想看得再仔細些,卻又又生生看出了有十個之多。
「……」
景元閉了眼睛,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手背遮住眼睛,似是憂嘆了一聲。
鍾離被引得也是嘆息一聲,問道:「何事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