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通往天台的樓梯時,秋末染的腿漸漸發顫。
缺乏運動、睡眠不足外加腳也爛著,距離一遠他體力不支,肌肉自發地微微痙攣。
「小染,放我下來吧……」夏初淺空出一隻手扶著欄杆借力,難為情地細聲嘀咕,「我太重了。」
她另一隻手握著酒瓶瓶頸,沒有曖昧地環繞他的脖子,小臂堪堪抵著他的肩頭維持不掉下去。
「不放。」少年稍作停頓,把她的身體往上送,「淺淺不重。我長壯一點,就不會抖了。」
他的輕喘在樓梯間撞出混響。
「是要長壯一點,太瘦了體質不好。」她順著說,不敢細想他言語間不經意流露的體貼。
不然,她真的會哭。
已經麻煩他太多事了,不想哭唧唧的還要他來撫慰。
花圃里新芽微露點點青,透明全景屋外壁乾淨透亮,頂樓的風乾燥凌冽。
秋末染背著夏初淺進入全景屋,慎之又慎把她放上懶人沙發,喘口氣,他也坐下。
「我們來這裡幹嘛呀?」夏初淺蹬掉拖鞋,盤腿而坐,秋末染在這裡可沒少模擬偶像劇,她莞爾調侃道,「小染,你又看什麼電視劇了?」
秋末染神色沉靜肅穆:「沒有。」
他掏出啟瓶器,回憶著視頻里教開酒瓶的方法,動作生疏地拔掉瓶塞。
「淺淺喝酒。」據說喝酒消愁,他整個瓶子遞給她,眸子純澈如上乘的釉色,「還有,看日落。」
小王子在書里說:「你知道……一個人非常憂傷的時候,就喜歡看日落。」
所以,他帶她來看日落。
落照火艷,晚霞糅進秋末染眼裡熠熠生光,望著他,夏初淺眼眶潮濕得快要兜不住淚雨。
可她立即揚起臉龐裝作看頭頂上空的彩雲,藉機擠擠眼睛,輕快地打哈哈:「嗯。我呀,天天日落時分下班回家,但沒認認真真看過一次日落。」
她朝他淺笑:「是該好好看看。」
還是不想哭。
不想哭哭啼啼的再給秋末染關懷她的機會,不想用柔弱的一面引他垂憐,暴露傷痛是加深情感聯結的紐帶,他們不能再沉溺於彼此無法自拔。
不想哭眼抹淚的像個被傷透了心的可憐人,她越痛楚,她和李小萍過往十一年的感情越可悲。
她寧可忍受董童這個陰晴不定的炸藥桶,也甘願留在李小萍的身邊,支付代價也想去換取那類似母愛的體驗。
自願綁著炸彈飲鴆止渴就該早有覺悟,現在難過地哭,只會顯得她傻得天真。
*
半個日頭落至地平線,橘色雲霞被暗色一寸一寸蠶食,風拍打透明牆撲撲作響。
夕陽西沉,美得寂寥。
夏初淺知道秋末染一直在看她,卻沒有回視,她眺望蒼穹假裝被美景俘獲。
可小王子感受得到,玫瑰快要枯萎。
「淺淺。」秋末染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