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冬兒是將雲枝放在心上的,被吵醒後便為雲枝開了門。
「冬兒哥哥,我們姑娘高燒不退,如今已是在說胡話了。」雲枝抖著身子痛哭不已,瞧著好不可憐。
冬兒忙將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只道:「你別急,我這就去和世子爺說。」
這時,被吵醒的小秋卻擋住了冬兒的去路,只道:「咱們爺昨日就沒休息好,今夜好不容易睡下,明早天不亮就要上朝,這事有多重要你也知曉。你怎可因表姑娘的事而叨擾了他的清靜?」
冬兒遲疑片刻,他是記得明早薛賾禮要去早朝,天不亮就要起身。
本朝皇帝最重視早朝上臣子們的儀容儀表,若是有睏倦、或眼下烏青之人,多半會被陛下申斥責罵一通。
他為了表姑娘的事打擾了世子爺的安歇,明日只怕要被太太責罵。
就在冬兒遲疑的時候,雲枝忽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淚眸里寫滿了祈求。
「求求冬兒哥哥,救救我們姑娘吧。」
冬兒心一橫,咬著牙撥開了小秋,走進書房將薛賾禮喚醒。
「世子爺,奴才罪該萬死。只是表姑娘發起了高熱,聽雲枝說她還說起了胡話,瞧著……」
冬兒話還沒說完,薛賾禮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床榻里起了身。
他飛快地穿戴好衣衫,吩咐小秋:「即刻去回春館再請幾個大夫來。」
小秋正要離去時,薛賾禮又面色沉沉地囑咐:「要快,你帶幾個人騎馬去,若是大夫睡下了,抬也要將他們抬到月華閣來。」
說完,薛賾禮便如一陣風般鑽入無邊的夜色里。
第58章 蘇妙嫣自盡了。
月華閣內只有雲枝和兩個粗使婆子伺候著。
蘇莞絲是個好伺候的主子,平日裡的衣食住行只要雲枝一人伺候。
那兩個婆子習慣了偷奸耍滑,夜裡說是在守門,其實不過是偷偷喝酒打牌。
雲枝一走,那兩個婆子便將月華閣的院門給鎖上了,自己躲去別的院子賭錢打牌。
薛賾禮冒著夜色匆匆趕來月華閣,一到院門處,發現大門已被牢牢鎖上。
他立即喚人來開門,可喊了半天卻沒人應他。
雲枝流著淚道:「兩位嬤嬤興許又喝酒打牌去了。」
平日裡婆子們對蘇莞絲不上心就算了,今夜蘇莞絲病的這麼嚴重,她們卻還能鎖了門去賭錢吃酒。
實在太過可惡。
雲枝忍不住為她家姑娘悲慘的境遇痛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淒冷,讓薛賾禮心裡的怒火一下子燒到了天靈蓋。
冬兒說要去前院請人來開門。
薛賾禮冷冷地說:「不必。」
說完,他就用力踹開了眼前的院門。
薛賾禮雖在讀書科舉一事上極有天分,可幼時卻被薛國公手把手地教習過武術。
鐵鎖應聲落地,薛賾禮推開院門後便去內寢里瞧蘇莞絲。
內寢里只點著一盞影影綽綽的燭火。
一進屋,薛賾禮便蹙眉問雲枝:「怎麼不燒炭?」
這屋子比起他的松柏院而言可要冷上許多。
雲枝:「姑娘說她不怕冷,雲婆子養著六姐兒十分不容易,她便將剩下的銀絲碳都賞給了她們。」
這話一出,薛賾禮也只剩下無奈的慨嘆。
他能說什麼呢,表妹不就是這樣純善的性子?
她掏心掏肺地憐惜著雲婆子,雲婆子卻恩將仇報,無情無義地出賣了表妹。
可見是個不知感恩的刁奴。
薛賾禮走到蘇莞絲床榻旁,瞧了眼她慘白的臉色,伸出手探了探她滾燙的額頭。
「燒得這麼嚴重,你早該來稟了我。」薛賾禮如此道。
雲枝淚眼婆娑地說:「姑娘看夜色深了,不忍心叨擾太太和世子爺。」
薛賾禮瞧了兩眼昏迷不醒的蘇莞絲,瞧她這般脆弱可憐,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琢磨著要給表妹再添幾個伶俐些的丫鬟,守門的婆子們也要換了。
他一邊沉思著,一邊又在心焦。
這小秋去請個大夫怎麼這麼慢?
就在這時,床榻上的蘇莞絲嚶嚀出聲,淚水比話語先一步奪眶而出。
「娘親……娘親……」
她病得這麼嚴重,在意識昏昏沉沉間瞧見了自己的娘親。
娘親愛憐地攏了攏蘇莞絲的髮絲,說:「娘的好絲兒,你受苦了。」
蘇莞絲埋頭在娘親溫暖的懷抱里失聲痛哭,這一次的眼淚不是演戲,而是情真意切地思念著自己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