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枝卻是心口一墜，愣了愣後才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冬兒道：「世子爺向太太提了要抬表姑娘為貴妾一事，太太已准了，正要選個黃道吉日給表姑娘開臉呢。」
話音甫落，雲枝震驚之下手一松，端著的食盒應聲倒地，可把冬兒嚇了一跳。
他只以為是雲枝太過高興，這才不小心砸碎了食盒。
「你先別太高興，這兒還有一盒子首飾，是世子爺讓我去珍寶閣買的。」冬兒小聲添了一句：「最下層那一層的兩支金釵是我送給你的。」
換了往常，雲枝定要紅著臉謝過冬兒的情意。
可此刻她卻蒼白著一張臉，雙目渙散無光，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冬兒的話語。
「雲枝……雲枝……」
冬兒的呼喚終於將雲枝喚醒，她接過了首飾盒子，也不去收拾地上的碗筷殘渣，這便跑著進了內寢。
冬兒沒有跟上去。
內寢里，蘇莞絲正在假寐。
雲枝將首飾盒子擱在了梨花木桌案上，只道：「姑娘，不好了。」
蘇莞絲立刻睜開眼，見雲枝慌慌張張的，問道：「怎麼了？」
「方才冬兒來告訴奴婢，說世子爺要將您抬為貴妾，還說太太已經應准，正在擇定良辰吉日給您開臉。」
話音甫落，蘇莞絲只短暫地愣了愣，臉上的不悅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
她甚至還有閒心去安慰雲枝：「你別慌，大表哥覺得今日的事虧欠了我，這是他補償我的方式。」
像薛賾禮這樣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哪怕此時對蘇莞絲有一些好感、憐惜、虧欠，能給的最大的補償也就是抬她為貴妾。
想想也是，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父親還死得這般難堪，沒有娘家倚仗，沒有優越的名聲，也沒有像蘇妙嫣那樣的才名。
做薛賾禮的貴妾，已是如同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
雲枝見蘇莞絲如此淡定，心裡有些拿不準了，難道姑娘要認定了，不想做世子爺的正妻了？
「姑娘，你這是同意了？」雲枝問。
蘇莞絲搖搖頭，秋水似的明眸里依舊裝著淡然與堅定。
「做妾，那就一輩子是主母的奴婢。哪怕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叫別的女人母親。」
蘇莞絲才不願意做妾，人來世上活一遭都是要往高處走的。
憑什麼她出身低賤，就不能肖想正妻一位？憑什麼她只能為妾為婢？
她不服這命數。
蘇莞絲望向雲枝，也瞧見了她身後梨花木桌案上擺著的首飾盒子。
那是一隻雕紋紅木漆盒，上頭還刻著珍寶閣的印記。
「這是大表哥送給我的？」她問。
雲枝點點頭。
蘇莞絲沉思片刻後，忽而問起雲枝：「老祖宗是不是病了很久？」
「自從史姑娘回江南後，老祖宗就一直閉門不出，有時連太太去了福壽堂都會吃閉門羹。」
聞言，蘇莞絲起身瞧了眼盒子裡的首飾。
這裡頭統共有四隻金釵和六隻玉釵，其中有一支玉釵上頭還鑲著一塊鴿子蛋大小的東珠，十分名貴。
「京城世家都講究名聲，家裡的公子沒成親娶正妻前，可是不許納妾的，舅母被蘇妙嫣嚇破了膽子，不在意這點無傷大雅的名聲。」蘇莞絲喃喃道。
雲枝：「那姑娘打算怎麼辦？」
蘇莞絲嬌俏一笑，手裡把玩著那支鑲嵌著東珠的玉釵，道：「舅母不在意，可老祖宗在意。她這般討厭我，又一心想讓史家女嫁進薛國公府，怎會容我先成為大表哥的貴妾？」
一聽這話，雲枝便知曉蘇莞絲心裡有了主意。
她正要將這一盒子藏進蘇莞絲的箱籠中時，蘇莞絲卻制止了她。
「你去把這一盒子首飾送還給大表哥。」
雲枝一愣，又聽蘇莞絲鄭重地添了一句：「切記，送回首飾的時候一定要經過福壽堂，還要讓老太太身邊的丫鬟看見這支名貴的玉釵。」
第69章 風動，他心亦動。（是加更~）
蘇妙嫣病了好些時日。
小秋難得進屋伺候一回，不小心砸碎了架子上一套青玉瓷瓶。
這一套瓷瓶是蘇妙嫣至愛之物，惱怒之下，蘇妙嫣便將小秋趕回了薛國公府。
她的原話是，這麼粗粗笨笨的小廝不配在她身邊伺候，隨薛賾禮的意處置。
幾日的功夫，蘇妙嫣仿佛又變成了從前那個清高冷傲的蘇大才女。
薛賾禮聽後默了許久，因小秋在他身邊做事時還算得體，他倒也不打算發賣了他。
小秋仍舊留在外書房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