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絲依舊不語,只低著頭露出一截瑩白的脖頸。
薛賾禮又道:「我入翰林院是迫不得已,父親死後,我一直在蟄伏著等待時機,如今時機已到,我會調去兵部。」
蘇莞絲並沒有對朝堂之事發表什麼意見。
她抬眼瞧見薛賾禮眸中熠熠生輝的光亮,心裡既悸動又難過。
「可…老祖宗和舅母是不會答應的。」頃刻間,她紅著眼眶說道,臉上是說不盡的委屈。
薛賾禮卻萬分誠摯地說道:「你若信我,就等我從燕州回來。」
「燕州?」這下蘇莞絲是真的驚訝了:「大表哥為何要去燕州。」
燕州是蠻荒之地,匪賊作亂、形勢複雜,朝廷幾番派人去鎮壓,卻是治標不治本。
薛賾禮此去,若是遇上危險該如何是好?
瞧見蘇莞絲臉上的擔憂,薛賾禮笑得愈發高興。
「等我平了匪亂,我就去御前請旨賜婚,用軍功換你做我的妻子。」
第97章 姐姐不如靠著假孕進府。
兩日後,薛賾禮從翰林院調任去兵部的聖旨下發到了薛國公府。
薛老太太與唐氏再手眼通天,也管不了朝堂之事。
聽聞薛賾禮調去了兵部,沒幾日的功夫還要去燕州平定匪亂。
薛老太太不禁想起了早死的長子,傷心之下便病倒了。
唐氏也被嚇了一跳,先去普濟寺里求了平安符,又在三清真人跟前誦經祈福,惟願兒子此行能平安歸來。
臨行前,薛賾禮又去了一趟月華閣,千叮嚀萬囑咐蘇莞絲。
「不可與人相爭,也不要與史清蘭共處一室,萬萬要小心,一切等我回來。」
反覆叮囑後,他還是不放心,只道:「若是受了委屈,當下一定要忍住,再想法子脫身,一切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這四個字薛賾禮說了好幾遍。
說話時,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琥珀色的漆眸里凝著關切。
蘇莞絲乖順地點點頭,將自己熬夜縫製的平安扣遞給了薛賾禮。
「大表哥定要平平安安歸來。」她的眸中瀲灩著水汪汪的不舍。
薛賾禮被她這秋水般的明眸一盯,心裡十分高興,當下笑道:「在京城等我。」
若不是送行的隊伍里還有唐氏與史清蘭。
薛賾禮多半是要將蘇莞絲擁入懷裡抱上一抱的。
如今旁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便只道:「不必掛念,我會速戰速決。」
說著,薛賾禮便迎風揚起馬鞭,與唐氏辭別後帶著薛國公府留下的一隊人馬,這便趕去了燕州。
唐氏眼眶一紅,目送著薛賾禮走遠,回身與金嬤嬤哭訴。
「這孩子,好端端地要去剿什麼匪,做他的清流文官不好嗎?」
金嬤嬤嘆道:「人各有志,咱們世子爺自小就愛習武,如今去了兵部,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薛賾禮這一走,唐氏就好似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
按照規矩,蘇莞絲隔三差五地就要去榮禧堂給唐氏請安。
唐氏心裡不得勁,對蘇莞絲也沒什麼好臉色。
倒是史清蘭來了以後,唐氏會露出幾分笑意來。
金嬤嬤還在一旁打趣道:「咱們太太最喜歡史姑娘了,等明年開春,夫人與史姑娘定能像秦家的那對婆媳一般和睦相處。」
這話是故意說給蘇莞絲聽的。
可蘇莞絲卻端坐在團凳之上,手裡端著茶盞,正在安安靜靜地抿茶喝。
她明明聽見了金嬤嬤意有所指的話語,卻淡定得恍若未聞。
唐氏瞥她兩眼,心裡愈發惱火,恨她這般沉得住氣。
兩日後,蘇妙嫣終於收到了薛賾禮去燕州的消息。
這些時日,她時時刻刻都是一副提不起勁的懨懨模樣。
雙蝶勸她出去走走。
蘇妙嫣卻倉惶一笑:「我這樣的人,去了陽光底下又能怎麼樣呢?」
雙蝶聽了這話,情緒不免也低落了下來。
她伺候了蘇妙嫣許久,整日看著她傷春悲秋、顧影自憐,連帶著自己都哀傷了起來。
蘇妙嫣的胞弟蘇褚衡風塵僕僕地進屋。
瞧見胞弟,蘇妙嫣勉強一笑:「衡哥兒,快過來坐。」
蘇褚衡摘下粗布做成的面罩,惱火地說道:「出去一趟還要帶著面罩,什麼時候才能痛快地做人?」
「你我能保下一條命來已是萬幸,爹娘她們……」提起已逝的爹娘,蘇妙嫣不免哽咽著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