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笑了笑,嘆息,「還是三姐對我好。」
程三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勃然變色,甩給他一記耳光,「少跟我打哈哈,我說那些話可不是跟你示好的。你就乖乖給我在這兒住著,等嚴嵩回了京,你該哪兒還哪兒去。你敢出這屋半步,我先打折你的腿!」
吃了一記耳光,沈七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忽然程三娘柔軟冰涼的手就撫在了那火燒般的地方。嘆息一聲,程三娘扳過他的臉,盯住他說:「咱們過的是刀頭舔血、鬼門關上掙命的生活,有些話說出來憑白惹你恥笑,我這兩天眼皮直跳,好好坐著,背上就忽然一涼。小沈,我……還從沒這樣怕過呢。」她近似哀求地看著沈七,「聽三姐一句話,這筆生意,算了吧!你欠上官瀾的,早還清了。」
沈七也盯著程三娘看,臉上慢慢浮起一絲微笑,起身掩了個哈欠說:「三姐,我困了,你把小蓮叫來陪我,半年沒見,我想她了。」
程三娘呆了呆,突然劈手摑了他一個耳光,一陣風似的卷出門去,嘴裡倒豆子般喝道:「小混帳王八蛋,你去死吧,哪天教人大卸八塊了,老娘正好開那一罈子藏了三十二年的極品女兒紅,就在這『醉花樓』上開三十六桌流水席,叫上全杭州城的人慶上三天三夜……」暴怒的聲音越來越遠,終於淹沒在窗外的風雨聲里。
沈七頰上被摑得通紅,只覺痛到極處反而木木的不知道疼了,一面伸手慢慢揉著,一面轉過頭去,盯著鏡中古井般深邃平靜的眼睛看,看了半晌,倏地一笑,起身去桌邊把酒瓶逐個晃了一遍,卻都是空的。
他嘆了口氣,打開裡間的暗格,沿曲曲折折的樓梯下去。
昏黃的燈照在兩壁上,人影幢幢,宛若鬼影。
他突然想到一句話:命如紙薄人如鬼。
這就是他的宿命嗎?
這也是趙南若的宿命嗎?
昨夜將祁門雙鬼的屍體掛在杭州府尹官邸前示威,以轉移對方的注意力,這麼做,對保護趙南若究竟有用嗎?自古紅顏多薄命,他只希望,趙南若的命不要那麼那麼薄,無論怎樣,活到看著嚴嵩死,活到能好好地離開吧!
盯著水中根根直立的碧綠茶葉,深深一嗅,趙南若嘆息:「好茶。」
鳳真郎淡淡一笑,飲了一口,「奇香入於肺腑,滋味更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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