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真郎何等伶俐的人,笑道:「莫非就是玉公子?」
「不錯。」嚴嵩點頭,「後來發現趙蘭樺還有個女兒給走掉了,老夫派人去找,得知那女孩兒淪落青樓,後被趙蘭樺的好友張志遠救去。」
鳳真郎笑道:「這麼說相爺當年就留了心,要留著玉公子對付趙南若?」
「不錯。這些年來,我嚴令他不許取下假面,就是為這個緣故。」嚴嵩微微一笑,看向少年,「玉兒,老夫真要多謝你了,這些年替我擋了不少刺客,連自己的親姐姐也下了殺手,若不是有你這張臉,我要認出趙南若的身份還真有些難。誰能料到,趙蘭樺一世英名,生下個女兒,卻人盡可夫,比娼妓還要下賤。」
少年瞪視著嚴嵩,神態如顛似狂。
「相爺英明。餘下的事,交給小人們就是了。」鳳真郎微微一笑,朝崔沅使了個眼色。一步步逼向沈七,經過少年身邊時,手輕輕一拂,扭斷了少年的脖頸。
沈七心中一陣徹骨之痛,緊緊握住了雙拳。
「大司命,還能站起來嗎?」鳳真郎微笑道。
「修羅劫一共三式,剛才僅用了一式,豈敢藏私,自當獻技以博君一笑?」沈七微微一笑,劍眉輕揚,生生從左手上折下兩節指骨,狠狠擲向鳳真郎和在場的東瀛武士。眾人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但這樣以自身骨肉作暗器的慘烈震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等他們想起來要躲閃時已來不及,眼睜睜地看著指骨沒入了身體,異樣的感覺在身體裡流竄,叫他們覺得心驚!
「這一招,叫捨身!」沈七大吼,全身都痛得在抖,但還能忍受,多年的訓練,那些苦不是白受的,眨眼間,又是幾顆指骨激射而出。嚴嵩早已在侍衛的護衛下倉皇逃走,張秀兒口吐白沫癱倒在地,鳳真郎和幾名被指骨所傷的侍衛全然不顧形象,滿地打滾,張著雙手在自己身上亂抓。剩下的人嚇呆了,遠遠站著不敢近沈七的身。
「忘了提醒你們,我全身都是毒,血里都是毒呢。」左手指骨射盡,沈七輕輕閉上了眼睛,「最後的一式是留給我的,叫『無憂』。」拇指輕輕扣上食指,仿佛是想到了什麼,他微微頓了一頓,張開眼睛看向窗外。
窗子不知何時被推開的,陽光一瀉而入,金色的,帶著暖意,沈七伸了伸手,卻夠不到。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前有些潔白的花在搖動,宛然便是那夜的梨花,淒涼哀婉,帶著不甘心,然而終於在人世的風雨里宛然飄零。他或者她,其實也只是像那些梨花一樣,想要靜靜地開過一個春天……只是這人世的風雨呀,事事不由人。
嘲諷地笑了笑,他輕輕一彈指,刺破了指尖的一粒小小的肉色凸起,淡黃色的粉末陡然散開,眾人離得雖遠,卻也忍不住驚得退了幾步。粉末落在琵琶骨處的血洞,「滋」的一聲,肌肉頓時迅速腐爛起來。
「是化屍粉!」有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