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傍晚落地M市, 匆匆去酒店放了個行李,連入住都沒來得及辦,二人便直接打車去了札秋池家裡。
宋知遇提前告訴札秋池他和女朋友這幾天來M市辦事兒, 會去看她。
札秋池一聽便堅決要留他們吃一頓飯, 她說這半年她常常在家做飯, 魚香茄子試了許多次都沒有孟士安做的好吃,最近終於試出了相似的味道,想讓宋知遇來幫她嘗嘗。
宋知遇和姜郁還沒走進院子,就聞到了魚香茄子的香味。
當年讀研的時候, 節假日孟士安會叫不回家過節的學生來家裡吃飯, 他最拿手的便是那道特地找大廚取過經的魚香茄子煲, 每次都會光碟, 來的學生無論男女, 都要用茄子煲的湯汁拌飯吃。
札秋池和孟士安自結婚後便一直住在M大的家屬樓里, 院子裡的一棵臘梅樹長得枝繁葉茂,枝幹伸出了院牆。
院內搭著紫藤花架和葡萄架, 角落裡有一小片菜地, 種了些易養活的果蔬。
這里的景致與之前別無二樣。
宋知遇繞去西側廚房的窗邊,看見札秋池正拿著長柄調羹伸進鍋里, 準備嘗嘗茄子的鹹淡。
「師母。」宋知遇站在窗外喊她。
札秋池嚇了一跳,抬眼看到宋知遇後, 眼睛笑得眯了起來,「來啦?快進屋, 門沒鎖。」
她剛招呼著宋知遇進屋, 突然又叫住了他, 「知遇,來。」
「你嘗嘗鹹淡。」札秋池舀了一點點茄子的湯汁, 遞過去,「我年紀大了,口重,怕你們覺得咸。」
宋知遇抿了一口,「正好。」
「行。」札秋池隨手洗了調羹,「去吧,帶你女朋友屋裡坐,東西放的地方都跟以前一樣,你自己招待吧。」
進屋後,宋知遇先帶著姜郁給孟士安上了柱香。
「坐吧,我給你倒點熱水。」宋知遇熟門熟路地從茶櫃下面拿出待客用的杯子,他將熱水遞給姜郁,而後開始按著昨日師兄的囑咐,去儲藏室找他新買的燈泡。
師兄前幾天來的時候發現老師家院子裡的燈壞了一個,便新買了一個備用的寄來,讓他們誰下次去看師母的時候記著換上。
「那我去廚房幫忙。」姜郁喝了一口水後便去了廚房。
「札老師,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札秋池見她進來,將灶台的火擰小了一些,回過身去,「你叫姜郁?」
姜郁笑了笑,「對。」
札秋池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女孩兒,見她笑得眉眼彎彎的,也不自覺跟著笑。
「鬱鬱蔥蔥,很有生命力的名字。」
姜郁有些驚訝,她從未想到過,自己的名字還可以用鬱鬱蔥蔥一詞來解釋。
姜姜鬱鬱蔥蔥。
聽起來又蓬勃生機,又提鮮去腥。
札秋池笑道:「以前我和老孟問知遇,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姑娘的照片,他說沒有。」
「然後我們就問他,那你喜歡的姑娘長什麼樣子啊?」札秋池看著院子裡正仰頭換燈泡的宋知遇,「他說很漂亮,但具體的形容不出。」
「總之,他說看見你就會覺得開心,說他長這麼大,沒有遇到過第二個能讓他看見了就覺得開心的姑娘。」
札秋池將火關掉,彎腰拿空盤子裝菜,「老孟帶過這麼多學生,知遇是他最喜歡最投緣的,他放假總是留校,來家吃飯也最多。」
札秋池雖然不知道宋知遇家裡具體的情況,但也能猜到父母對他不好,否則以這孩子的脾性,不至於幾年都不回家看他們。
「當初老孟總說他們師徒親如父子,說等他讀完書,想問問他願不願意當我們的乾兒子。」札秋池看著院子裡宋知遇的背影,記憶忽的回到了孟士安還在的時候,覺得仿佛孟士安下一秒就要推門出去招呼宋知遇先吃飯,讓他晚點兒再繼續忙活。
「他也經常提到孟老師,說孟老師和您都對他很好。」姜郁接過她手裡的盤子盛菜,端上桌。
「他是個值得託付的好孩子。」札秋池望著院子裡亮起的燈泡,嘆了口氣,「就是心裡太能擱事兒。」
宋知遇回屋洗了個手出來,看見札秋池和姜郁二人坐在餐桌旁看著他。
「知遇,去書房把你老師那瓶擱在頂層架子上的白酒拿來。」
「師母。」宋知遇有些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