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秋池平日裡幾乎不喝酒,她也知道,他從老師離開後就不喝了。
札秋池頷首,「去吧。」
她去拿了分酒器和酒盅,三隻酒盅一字排開。
宋知遇開了那瓶白酒遞給她,札秋池很快倒了三個滿杯。
她將其中一杯放到宋知遇面前。
「我再說最後一遍,你老師的死,是意外。」札秋池鮮少在家裡出現這麼嚴肅的神情。
宋知遇拿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液體撒到了指尖上。
「就算要怪,我應該去怪劉自秋,怪勸酒的企業負責人,哪怕我去怨劉自秋那個被嚇傻了的不敢送老孟去醫院的學生,我也不可能有一絲一毫冤你和小黃。」
札秋池聲音愈來愈高,「你老師如果知道你因為這件事情一直責怪自己鬱鬱寡歡,寧可跑去高中當老師也不繼續研究你擅長且熱愛的領域,你說他會不會對你失望?」
姜郁輕輕放下筷子,垂眸認真聽著札秋池說話。
她沒去看宋知遇是什麼表情,但隱約看見他垂在褲縫旁的手在顫。
「當然,我沒有說高中老師不好,」札秋池不緊不慢地說,「相反,我覺得這份工作非常有意義,從事基礎教育工作很難,需要熱愛和奉獻精神。」
「如果你覺得這份工作給你帶來的成就感和獲得感大於你讀研讀博做研究,那你就當師母什麼都沒說,我和你老師都會為你開心和驕傲。但孩子你要想清楚,你選擇現在的這份職業,到底是因為熱愛,還是因為你跨不過去這些坎,下意識選擇逃避。」
札秋池當然可以理解宋知遇的心情,一個二十出頭的一直在學校的烏托邦環境下成長的孩子,突然失去導師後,又直面了許多學術界的髒事兒,他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她並沒有想要去強迫宋知遇接受,她只是希望宋知遇這麼有能力有天賦的孩子不要輕易做出有可能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孟士安年輕時也曾有過類似的階段,當他遭受嚴重不公,發現科研中夾雜著龐大的人際關係,發現項目被砍經費被擠壓的時候,他也曾想要放棄這條路,但他最後還是堅持下來了。
札秋池相信如果宋知遇有這份心,他一定不會比孟士安做得差。
「你現在剛工作半年,你的認知和能力還沒有被這個日新月異的領域甩開,抓緊時間好好想清楚,一切都來得及。」
札秋池端起自己的酒杯,示意宋知遇也端起來,「這酒是我和你老師結婚的時候別人送的,老孟說以後要在重要的場合開來喝。」
孟士安不在了,她以後也沒什麼重要的場合要開酒慶祝的,今天宋知遇帶女朋友來家裡吃飯,這酒也算是開得值得。
宋知遇看著杯子裡滿到快溢出來的透明液體,恍惚間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
他一抬眼,黑白照上的孟士安和藹地笑著,和過去無數次與他談心時一樣。
宋知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的時候他迅速擦了一下眼角的濕潤,見札秋池又端起分酒器,他忙道:「師母,您少喝點兒。」
「我不喝。」札秋池將分酒器遞到姜郁面前,她看著喝得眼睛都眯起來了的姜郁,笑道,「還是個小酒鬼。」
「其實我平時也喝得不多,」姜郁提起分酒器又給自己倒了一小盅,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因為這酒真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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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札秋池拉著姜郁進屋,給了她一隻紅色錦盒。
她和孟士安沒有子女,二人說好了離世以後房子要委託別人賣掉,連同存款一併捐給學校用來設立助學金,幫助家庭貧困的孩子。
札秋池的一些首飾和嫁妝則分給兩方親戚里的小輩,和一些投緣的學生作紀念。
姜郁將紅色錦盒打開,裡面是一枚翡翠掛墜,翠綠色的平安無事牌。
她不懂翡翠,但她也知道大多數情況下色越綠越貴重。
姜郁嚇得連忙將錦盒合上,想還給札秋池,「札老師,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
札秋池是獨生女,父母過世早,他們留下的這些零碎的玉器她捨不得賣,也不在乎價格,只想著什麼樣式配什麼人。
「收著,這顏色襯你。」
鬱鬱蔥蔥,生機勃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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