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傅熾的業績更是穩居第一,跟他搶營業額的店員也向老闆舉報過他。
後來那人把傅熾壓在雜物間的牆壁上,威脅要把他舉報到相關部門,傅熾滿不在乎地靠著牆叼根棒棒糖齜牙朝他笑,說:「不好意思,我剛從裡面被放出來。」
給人氣得渾身發抖。
但後面還是老闆把事情平了——那個時候的傅熾每個月能穩定給店內創造近九位數的收益了。
說起來雲淡風輕,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一個嶄新的環境冒名頂替別人渡過一段人生,當然也近乎沒有人會為了想要喝酒這個簡單淳樸到有些離奇的想法,混跡在夜場去給資本家打白工。
「今天怎麼會在倉庫遇見你?」顧斐波問他,「他們頂著顧家的名頭賣藥,你應該知道。」
「因為從誘色出來很無聊啊。」傅熾癟癟嘴,「我也找不到你,後來實在肚子餓,就去火葬場搬屍體去了。」
傅熾咂舌,「最近希德05星死了好多人,焚燒爐一層又一層地迭在大空地上,日夜不停地在轟隆響。」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多,人的屍體。」
「後來有個入殮姐姐看我順心,就把我帶在身邊。」傅熾撇嘴,「當時有一個客人,送過來的時候肚子全破了還在流血,那姐姐就一針一線給他縫合,然後給他化妝。」
「嘖,別說那姐手真巧。」傅熾嘻嘻哈哈,「我跟她說好了,等哪天我死了,如果屍體還能找到的話,就讓她來送我最後一程。」
「後來為什麼又不在火葬場了?」
傅熾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又笑了笑,「可能因為大家的死亡都千篇一律吧。」
「活人似風一樣混在黑夜的哭嚎,紅蠟垂淚燭火在空中撲曳閃爍。不管生前的死狀多麼千變萬化,進焚燒爐的時候大家都美美的,冰冷的躺在那裡,在火焰中迎接死的新生。」傅熾笑,「最開始值夜班的時候還會害怕或者好奇,但後來就不好奇了。」
「不好奇了,我就走了。」
「後來我又去醫院。」傅熾笑笑,「一開始想當護士,但被趕出來了。你知道這種地方和誘色那種酒廠不太一樣。」
「後來我就在醫院走廊上,給人當護工。」傅熾說,「挑個順眼的倒霉蛋去照顧,順便去食堂阿姨那靠臉刷點飯吃。」
「晚上就睡走道上,或者用兩個小椅子拼成一張床湊合湊合。」傅熾說,「比我在公園流浪的時候睡得舒服,不過腿也伸不直。」
路燈和月亮掛在頭頂上,深夜的老城區異常地安靜,顧斐波就靜靜地聽著少年人神采飛揚的喋喋不休,帶著少年人獨有的好奇心,一點足以自保的機智,以及向死而生的勇氣。
他們隔著廉價的簡易塑料桌子,顧斐波卻覺得看見了向天空衝刺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