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有些濃重的呼吸打在喬清疏的臉頰上,上半身有一瞬間變成了不可直視的怪物模樣,血淋漓又狼狽,豎起的眼眸能驚退一切的生物的窺探。
看到自己的本體,依舊還會覺得可憐嗎?
恐怕跑的比任何的人都要快,就和過去的那些生靈一樣……
他的目光更是暗了暗。
倒不如可憐那些陷入永久沉睡的其他神明,他們可是大眾意義上的神,可憐他們被自己一個深淵厄運殺死才對。
「不是可憐,」喬清疏揚起頭來,他的睫毛根根分明,即便是在觸及到裴周妄那非人的無機質眼眸也未曾眨眼,「而是……」
「我只是心疼你。」
這個詞如同裹著火焰一樣的滾燙,讓裴周妄的手更鬆了一些,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可很快的就停下來了。
他為什麼聽到一個人類說的話,會畏怯。
這一點都不厄運。
喬清疏只是更近了幾步,她的腦袋湊的很近,恍然剛剛只是被風沙迷了眼一樣,壓下了那股酸澀乾巴,直白說著:
「因為喜歡你,所以會回來找你,會心疼你。」
是啊。
在選擇回到厄運的身邊,在選擇進入夢境,她就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內心。
不然以喬清疏的性格,她絕不會回來。
裴周妄的視力很好,甚至能看到皮膚上微微毛茸茸望著那一張潔白無瑕的臉龐,他像是喪失了所有的動力一樣。
在聽到那些話後,他的腦子更是嗡嗡的,分明這個人是第一次見——
可是在聽到這些話語時候的靈魂躁動不似是作假,澎湃的內心翻滾的是火山一般想要宣洩的滾燙。
喜歡厄運。
心疼厄運。
所以專門來找厄運。
這聽著是多麼荒謬而裹著甜蜜糖果的毒藥。
假的。
只會是假的。
人類最擅長甜蜜的謊言。
「你不是害怕我跑了嗎?可是為什麼我出現了,感覺似乎更畏卻呢,厄運,你在害怕什麼?」
夢中的世界,喬清疏要比現實中來的大膽了很多。
她的其中一隻手反倒是摸上了怪物的臉,指尖蹭掉了那些沾染的已經乾涸的血液,聲音輕了些:
「還是不舍的殺我。」
很多真相,我只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或許是發現就算是夢中毫無記憶的他也不會傷害自己,她就比之前來的得寸進尺了一些,問出的話帶著調笑的意味,但是卻也包含著幾分真心。
在喬清疏愈發湊近,他甚至能感受到人類的說話的吐息刷過臉頰,額頭的角有些癢。
癢意蓋過了那折斷了一半破碎的小角上傳出的生疼,反倒酥酥麻麻,後背都要軟下去了。
厄運下意識的變回了人類的模樣,冷冷的反駁:「厄運可不會喜歡一個壽命短暫的人類。」
可他的臉分明比之前更紅了一些,沾染了污漬的臉上除了那些血跡之外還多了一層細細密密的熱汗。
他陰鷙著臉,喘息的狠狠說著狠話,尖銳的指尖扣著喬清疏的手:「人類,你別以為我真不敢殺死你!」
喬清疏卻抓了一下厄運的翅膀,翅膀炸毛的更厲害了,直挺挺的變硬,扎的喬清疏手心生疼。
厄運本就是強行繃著的身體更是搖晃了。
她卻只是聲音呢喃:「如果你不發抖的說這話,或許更有說服力。」
厄運的表情更兇狠了,他想要給面前這個人類好看,甚至打算張開口將眼前話多的人類吞了。
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柔軟的腹腔,親昵的想貼近人類。
他渾身僵硬,感到不可思議。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