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忘朝沉靜看向她,忽為那眸中媚色恍惚一瞬,略顯匆忙地垂下睫。
「渺渺先前也說,這次是破例。」
梨渺挪身上前,將下巴枕在少年膝上,水波盈盈道:「你便不能為了渺渺,多破例幾回?」
這撒嬌般的舉動和語氣,煙霧似的瀰漫進穆忘朝的感知,不可抵擋地酥了他故作冷硬的身心。
「渺渺……」少年低聲長嘆,多有無奈。
梨渺噘了噘唇,嬌聲埋怨:「好好好,阿朝又要說那些大道理了。」
她翻身滑下床沿,將長發攏至身前,一邊捋著,一邊回眸放話:「哪天再去到無人之地,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有什麼藉口。」
少年雙目微怔,抿唇低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梨渺穿好衣裳,坐去鏡前梳妝,穆忘朝遠遠看著銅鏡中少女的面龐,憂心道:「鍾家一行人還會在山中停留兩日,如此短的時間,掌門當真能想出應對之法麼……」
梨渺:「誰知道呢,即便沒有辦法,他簽了契約,也不會將你我供出去。」
穆忘朝凝眉,「畢竟是鍾渠有錯在先……」
梨渺透過鏡子瞄向少年。
「就算你我只為自保,人卻已經殺了,鍾家定不會認下這般說辭,追責下來,只會牽扯更多,屆時,又有誰能伸張正義?」
「……渺渺說得是。」穆忘朝低聲吐氣,難掩沉重。
梨渺眼眸輕轉,緩慢道:「說起來,靳掌門認為那李夫人的態度有些奇怪,可我卻瞧不出什麼端倪。」
穆忘朝斟酌少頃,「的確如此,愛子剛逝,她除了展露威嚴、惱怒施壓,竟不見悲痛,連威脅之語都說得十分冷靜。即便一家主母理應處事穩重,可身為人母,李夫人未免沉著過甚了。」
梨渺呆訥看著鏡中人,一時都忘了放下木梳。
穆忘朝察覺她正發呆,疑惑張了張眸,「我說的,可有什麼不對?」
梨渺回過神來,悻悻撇下目光,怨道:「為何你們都能勘破這些道理,我卻發覺不了。」
少年緩步走到她身後,淺笑著將她肩上的烏髮捋到背後。
「想不到,也沒什麼奇怪。」
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落了下風,梨渺頗覺不爽快,她低哼一聲站起身,揚高語調幽幽道:「時候不早了,可別耽誤了修煉。」
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語氣,穆忘朝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又若無其事地壓下。
「是。」
……
三日之期將至,梨渺被靳無常秘密喚去了洞府。
梨渺頭一回光明正大地踏進這小小藏寶地,她看向懶散坐在地上的道人,揶揄道:「掌門有事找弟子,在前殿說不就是了,為何要到這兒來?」
「鍾家的眼睛就在山中,我若光明正大傳你,豈不讓他們對你多生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