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成這樣了,就算她能從這裡走的出去,估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還談什麼找醫生包紮?
鄭雲州嘖了聲,他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林西月的身上裹住她,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林西月還發著抖,忽然就被一陣清冽的氣味包圍,接著身體懸空,抬頭時,正對上鄭雲州那雙深潭般的眼睛。
冷歸冷,但他的語氣比往日溫柔多了,大約是可憐她。
鄭雲州簡短地說明了一下:「我帶你去醫院,這樣更快。」
「嗯。」靠著他西裝襯裡上的一點溫度,林西月才能勉強開口,破碎的聲線混雜著血腥氣,「謝謝鄭總。」
鄭雲州風輕雲淡地應她:「在我這裡出的事,我責無旁貸。」
但此時此刻,林西月根本沒有力氣拒絕,也沒回話。
她才十九歲,身體裡住的那顆心不是鐵打的,刀架脖子上也能不害怕。
正相反,林西月害怕,怕得要死。
她怕自己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沒命了。
她讀了這麼多年書,為有一天能昂首挺胸地活著,付出了那麼多努力,像一彎從山澗里淌出的溪水,一往無前地奔著大江大河去,還沒來得及享受過一天人生,她不能就這麼死了。
如果她死了,小灝要怎麼辦,誰來照顧他?
林西月把臉貼向鄭雲州胸口,明知這不是她能停留的地方,在這個劫後餘生的惶恐時刻,還是忍不住靠了上去。
她很輕,綿軟地依偎在他胸前,身體細微地抖著,喘息急促不定。
鄭雲州抱著她,像抱了一隻受驚過度的小貓,不敢用力。
小姑娘貼過來的那一刻,他的手臂僵了僵,半邊身體像是被電流擊中。
眼前的應急燈閃了又閃,也驟然變亮了幾分。
像《聖經》中記錄的上帝創世紀的第一日,強光劃破了混沌的黑暗。
儘管他心裡清楚,這不過是她剛脫離危險,自發地尋求安慰的應激反應,如同風浪里不住打轉的小船一樣,急於找到一處港口停泊。tຊ
但鄭雲州的腳步還是頓了幾秒。
那道熟悉的熱意從脖頸處攀上來,就連他的呼吸也逐漸變得紊亂,心裡像突然空了一塊似的,一種前所未有的失序感攫住了他。
第10章 松針 你很怕我?
010
鄭雲州抱著她坐上了車。
袁褚從後面趕來,把一個手機和紙袋遞給她:「這是我撿到的,林小姐的東西。」
他是鄭雲州的秘書,牛津畢業的心理學博士,跟著他一塊兒從瑞士回來,一直照顧他的工作和生活。
西月伸手取過:「謝謝。」
當著第三個人的面,尤其袁褚的目光里露出不淺的訝異,她才意識到這樣坐在鄭雲州懷裡,姿勢過於曖昧了。
林西月紅著臉,輕輕掙了下:「鄭總,謝謝您抱我過來,我自己可以了。」
鄭雲州低頭看她一眼,小姑娘的臉色比她脖子上的血還艷。
他鬆了手,任由她扶著座椅挪到了一邊:「不是嚇得腿軟了嗎?你剛才要這麼說,誰會抱你?」
「嗯,我知道的。」林西月順著他說。
都這麼明事理了,但鄭雲州還是彆扭:「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把傷口捂著。」
他兩根手指夾著一塊方帕,遞到了林西月面前。
沒等他再度命令,她自動雙手接過,蓋在了脖子上:「謝謝。」
袁褚坐上來,流利地撳下啟動鍵,把車開出了地庫。
去醫院的路上,鄭雲州接到了市局方面的電話。
林西月坐在他身邊,聽見他沉著老練地說:「楊叔叔,我就是這個意思。還望您那邊能夠嚴懲,不加大力度的話,類似的治安事件還會發生,萬一哪天刀口對準了我,那大家就不好看了。」
車廂內很靜,她能清晰地聽見對方小心翼翼的賠笑。
被他稱作楊叔叔的人說:「雲州啊,你還是這麼愛開玩笑,哪天要真發生了這樣的事,那我可就該死嘍,有十個頭也不夠你爸治罪的。」
鄭雲州把手機貼在耳邊,他笑了聲:「這也不怪楊叔叔,難保每天都有活膩了的人,您也不容易。」
「是是是,多謝理解。」聽他這麼說,電話那頭明顯鬆了一口氣,「雲州,哪天有空,我們叔侄倆一起吃個飯?」
鄭雲州客套地回:「哪敢當叔叔的請,改天我做東,還望您務必賞光。」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