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他幾乎沒有休息過,連軸轉地開會、走訪、視察、談判,他必須儘快地熟悉國內業務,和集團里這幫理事、總監磨合出默契,很多過時的決策要推翻,又重新制定。
總之,他得把擔子從趙木槿手里接過來。
媽媽上了年紀,心腸也變軟了不少,沒了年輕時殺伐果決,反而事事講情講理。
但資本運作是一場無情無義的遊戲。
趙木槿自己也知道,所以一應事宜都授權給他。
因為太靠近權力中心,府右街好像永遠都在交通管制,開車進出不便。
快到的時候,鄭雲州說了聲:「就在這兒停,我走進去。」
「好的。」司機停穩後下來,恭敬地為他開了車門。
推門進去時,守著院子的工作人員聞聲出來。
鄭雲州先叫了句:「盧姨,您身體還好嗎?」
盧姨一個勁兒點頭:「是雲州來了,快,到裡面坐。」
院內一切如舊,霜降過後,枝頭的柿子日漸成熟,金黃地掛在叢叢綠葉間。
鄭雲州抬頭看了好一陣。
盧姨還緊著收拾起地上的,她說:「長得太快了,前兩天我還摘了一籃子送去羅家,這兩天又開始掉。」
「送去他家幹什麼?」鄭雲州手臂上挽著西服,笑了笑:「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他們兩個就沒少幹仗,死了就更不用來往了。」
老爺子性子躁,常和羅家的那位鬥嘴,有一次吵得驚動了上頭,派了專干特地當回事來調解,丟人丟到三里地開外了。
盧姨捧著柿子站起來:「那還不是因為你,沒事兒總揪著人家孫子欺負,害你爺爺賠盡了老臉。」
鄭雲州沒說話。
進門後,他先到前廳給爺爺上了一炷香。
盧姨陪立在身邊,抹著眼淚絮叨著:「老爺子,雲州來看您了。您在天有靈,保佑他早點成家吧。」
鄭雲州把香交給她:「盧姨,你好歹讓爺爺保佑點別的啊。」
「還保佑什麼?你現在除了沒個媳婦兒,還差哪一樣?」盧姨把香插好後,拍了拍手,又接過傭人端來的茶點,擺在他面前,「你爸前兩天來了,我聽他嘴裡念叨你,大概也是這意思。」
看他今天心情還好,也不抗拒這個話題,盧姨乾脆多說兩句:「我聽說,打從你回國以後,不少人想方設法地往你身邊送女人,有這回事沒有?」
鄭雲州架起腳,手上拿了個橘子剝著:「您在爺爺身邊幾十年,見的世面比我還多,哪一朝不是這樣?這有什麼好問的。」
都眼熱老鄭風光,就想投靠到他的門下,女人也好,黃金也好,都只是牽線搭橋的工具。
盧姨說:「你爸清正不阿,又久經考驗,你爺爺從來都不擔心他,他只牽掛你。」
鄭雲州揮了下手,不耐煩地說:「我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下面那些人送上來的姑娘,我也不會要。」
「為什麼?」
他把橘子瓣一丟:「髒。」
鄭雲州也不像那幫二十齣頭的小子,在玩弄女人上面有特殊變態的癖好,喜歡一群人在一起交流技術和經驗。
不管他的耐心多淺薄,內里是怎樣的無情冷漠,有多少偏激瘋狂的想法,至少在外人眼中,鄭雲州翩翩風度,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盧姨點頭:「今晚在這兒住吧,我讓人去收拾。」
說完她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鄭雲州坐在老爺子常休息的那把烏木圈椅上,慢慢闔攏了雙眼。
倒是有那麼個白膚紅唇的姑娘,稍微能叫他提起幾分興致。
她受傷了靠在他懷裡,她睜著一雙醉眼望向他,她拍些稚嫩淺顯的馬屁,她一聲聲地叫他鄭總,都讓鄭雲州心生旖旎。
但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還是付長涇。
晚上的這點酒,倒是沒耽誤林西月看書。
也許是本就度數不高,也許是她喝得少,洗了一把臉就清醒了。
她回了寢室以後,一個人伏在桌邊寫了兩張卷子。
到熄燈睡覺時,林西月打開衣櫃去拿睡衣,看見掛在那兒的西裝才想起來,鄭雲州請她去是讓提意見,不是吃飽喝足就走的。
她躺回了床上,認真編輯了一條長長的信息,把濯tຊ春的用餐環境,菜品的色澤到口感都點評了一遍,確認沒有錯別字之後,發給了鄭雲州。
做這件事花掉十幾分鐘,林西月端手機端得胳膊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