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林西月的左手蛇在右手手臂上,遲疑了半天,還是問:「那......你是現在就要走嗎?」
他低頭,玩味地看著她:「你想要我留下嗎?」
「想。」她說。
鄭雲州挑了下眉:「真的?」
她迅速回答:「假的,可你不喜歡聽實話,我怕你。」
鄭雲州拿起外套,隨手搭在了小臂上:「不用那麼誠惶誠恐,像從前一樣就好。」
「嗯。」
他又戀戀不捨地看了她一眼。
林西月平視著他,細長的兩道柳眉被燈光一揉,如遠山含黛。
鄭雲州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忍了下去。
門被「嘭」的一聲關上。
他走了。
林西月站在客廳里,三側白色弧形沙發圍繞著她,把她困在柔軟的地毯上,困成一座孤島。
以後她就都得這樣,在鄭雲州來的時候,竭盡全力地哄他高興。
等他一走,就守著這座精緻的籠子,當一隻美麗哀愁的夜鶯,唱歌給自己聽嗎?
她好像不怎麼會唱歌呢。
手機在口袋裡震起來。
林西月走到沙發邊,從外套里摸出來,是付長涇打來的。
她冷淡地餵了聲。
「我去過你宿舍了,只有莊齊一個人在,這麼晚了,你還沒回學校嗎?」他開口問她蹤跡。
林西月說:「嗯,我再外面,發給你的信息看了吧?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付長涇解釋道:「我真的沒想到齊院長會找你,都是我的問題,我沒有妥善地解決這件事,你相信我,我會和家裡......」
「不用了。」林西月有氣無力地打斷,「付長涇,不是你家裡同不同意的問題,而是我本來就沒想和你怎麼樣,你知道的吧?」
說一句不知深淺的話,哪怕付家不反對,她也不喜歡付長涇。
付長涇懇求她道:「我們見一面,月月,電話里說不清楚。就算是要分手,你也見我一面,好嗎?」
明天她請了假,連專業課都不去上,要陪弟弟治病。
哪裡有時間和他當面掰扯?
她敷衍地說:「下次再說,我最近沒空。」
「你沒在寢室,是又和鄭雲州待在一塊兒嗎?」付長涇氣急道。
林西月嗯了聲:「是,我剛剛和他在一起。」
她認為沒有隱瞞的必要。
既然要拿她來推擋那些婚tຊ事,鄭雲州恐怕比她更早散出消息。
今天沒有,日後也要見面,也會知道。
付長涇冷笑道:「你真是太幼稚了,以為他是什麼善類嗎?你不是他的對手,月月,跟他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的。他最多玩弄你幾年,等膩了,就把你拋到腦後,再另外找個人結婚。」
林西月把電話掛了。
她抬起手,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好下場嗎?
她老實巴交地活了快二十年,吃了多過常人幾倍的苦頭,又得到什麼好下場了?
付長涇大概認為,她是覺得和他不能修成正果,轉而走上了另一條捷徑吧?
但他不知道,這從來不是林西月想要的結果。
她既不執著於被愛,也不嚮往高嫁他們哪一個,只想自由而平靜地活著,有起碼的價值和尊嚴。
林西月關了燈,回主臥去睡覺。
與之相連的衣帽間裡,掛滿一年四季的裙裝、外套,一門到頂的玻璃櫃中,堆著樣式各異的箱包,但都偏鮮艷亮麗,一看就是為女孩子準備的。
藏在最底下的保險箱門大開。
她看了一眼,裡面躺著幾張卡和不少現金。
林西月用力關上。
她隨手取了條白色睡裙。
拿在手裡看了眼,正正好就是她的尺碼。
頭頂的燈光閃了一下,林西月抬起頭。
她的目光穿過層疊的水晶墜飾,雪白牆面上一片斑駁陰影,一道深,一道淺,像命運捶落在她身上的毆痕。
林西月垂眸,嘲弄地笑了下。
她擔心弟弟的病,洗完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在看相關資料。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這房子里除了她還有別人嗎?
林西月驚得坐起來,擁著被子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