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言笑:「他當自己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
旁邊有人問了句:「什麼寶貝?也帶出來給我們瞧瞧光彩。」
鄭雲州笑著抽了口煙:「再說吧,還不到時候。」
「對對對。」周覆立馬接上,「還沒捂熱,人家也未必肯出來。我說,你不在她身邊膩著,跑這兒幹嘛來了?」
鄭雲州吊著眉梢說:「我想哥兒幾個了,不行啊?」
實則是他在家里坐著,林西月渾身都不自在。
他看她那副樣子,明明不想在他身邊作陪,還不得不殷勤伺候。
何苦呢,他情願出來坐坐,也讓她不受干擾的,踏實看會兒書。
沈宗良看出他的心事:「怎麼,沒琢磨出和姑娘家相處的門道?頭幾年光顧建功立業,沒談兩場戀愛,這時候就顯得咱們經驗不足了。」
鄭雲州點頭:「她很乖的,事事都聽從我,也絕不頂一句嘴,當然......」
「她是太怕你了吧?」唐納言納悶地問,「這哪兒像談戀愛?聽上去像你助理。」
鄭雲州說:「我還看不出來她是裝的?否則生意場上,早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周覆伸了下手:「都別打岔,老鄭說糟心事兒的時候,你們不許打岔,我就要看他這副德行。」
「給我滾。」
鄭雲州氣得把煙捻滅了,大手一揮,「不說了,接著打,我來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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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月在書房裡待了一晚上。
鄭雲州走後,她讓老佟送她去了趟醫院,見弟弟還好,又回來了。
這兒倒是個方便用功的好地方。
兩邊厚實的窗簾一拉,一盞檯燈,一杯濃茶,林西月就這麼晨昏不分的,一直待到深夜。
她拿起手機,一條信息一個電話都沒有。
已經十一點多了。
鄭雲州的意思,是想要她打電話給他,請他過來吧?
希望她沒有做錯他布置的這道閱讀題。
林西月緊抿著唇考量一陣,給他撥過去。
「一對八。」鄭雲州剛打出兩張牌,手機響了。
他直接開了免提:「餵?」
旁邊人都心領神會的,不說話了。
林西月鬆開唇瓣,柔聲問:「鄭雲州,那個......時間不早了,你能回來了嗎?」
「快了。」
「也不用急。路上注意安全。」
「嗯。」
鄭雲州掛了。
一抬頭,對上四五雙注視著他的眼睛。
他佯裝鎮定地敲了敲桌:「都看我幹什麼,一對八,有沒有人要!」
周覆正兒八經地說:「別笑別笑,您千萬忍住了,別讓那副得志的樣子露出來,再裝得無所謂一點。」
鄭雲州往後一靠:「沒笑啊,打個電話讓我回家而已,有什麼的。」
「你要不照照鏡子?」唐納言覷著他,頭往旁邊撇了撇,「嘴都咧到後院天井裡去了。」
沈宗良也笑:「人姑娘連聲兒都小小的,好可憐見兒。」
鄭雲州懶得再掩飾:「老沈,你說怪不怪?我第一次見她,聽她念那些我聽不懂的經,繞口令一樣,但我就覺得特舒服,就想和她多待會兒。」
周覆哼了聲:「得了吧,別合理化自己趁火打劫的行徑了。告訴你啊,你搶小輩女朋友這事兒已經傳出去了,大伙兒都挺震驚的。」
「我怕這個!讓他們滿世界嚷嚷去!」鄭雲州不以為然地笑,手指頭往窗外一點,「就搶了,付長涇敢說一個不字!下次見了我,還是恭恭敬敬叫叔叔,我高興才應他一聲。」
唐納言說:「他老子還少不得要謝你,解決了心頭大患。」
沈宗良也笑了。
往往是這樣,他們這些社會化程度高的,很難活得出自我。
而看上去合格過關,經過世情反覆的質檢,沒有任何安全隱患,像一條流水線上出來的,譬如他和唐納言,恰恰被規訓得最狠。
只有雲州,是世上獨一個鮮活灑脫的人。
混帳tຊ到一流,也算是個人物,照樣受敬仰、受奉承。
也確實需要一個比水還柔的女孩子,來中和他的烈性。
接了電話後,為了顯得自己不那麼急迫,鄭雲州多待了一小時才走。
幾人一道出來時,唐納言提議:「你要不急的話,咱再宵夜去?」
鄭雲州趕他:「趕緊走吧你,妹妹不管了是吧?」
「我哪兒那麼大能耐。」唐納言無奈地嘆了口氣,「長大了,不聽我的了,離我十萬八千里遠,一句都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