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到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有時對她疾言厲色過後,鄭雲州都覺得不好受。
他們去車庫取車。
出了電梯後,林西月忽然站住不走了。
她說:「鄭雲州,你穿太少了,手比我的還涼。」
「沒事。」
林西月把他的手捧起來,哈了兩口熱氣,搓了搓,又放在臉上貼了貼。
過了會兒,她才滿意地說:「嗯,現在好多了。」
鄭雲州低頭看著她,頭頂的燈光在他身前投下大片陰影,把她全罩了進去。
看她演久了,他有的時候也很難保持清醒。
總覺得這是真的,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權力壓迫,她原本就該是這麼愛他。
但搶來的就是搶來的,他不能假裝那些約定不存在。
鄭雲州驀地抽出手,轉身走了。
林西月站在原地,雙手仍維持著捧東西的姿勢。
不知道他這又怎麼了?
正常一天了,到了傍晚就非得甩個臉子,好完成今天的發瘋指標是吧?
她趕緊跟上,自己拉開車門坐上去。
鄭雲州沉默了一路。
林西月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轉頭看窗外。
進了醫院,王院長和兩個肝膽外的專家果然還在辦公室。
鄭雲州陪著她進去,三個人都站了起來。
他對王院長說:「坐吧,小孩子在家不放心,有些事非要來問問。」
王院長笑:「應該的,做好患者家屬的術前告知,也是我們的工作。」
林西月做了很多功課,她說:「不好意思,因為我看有的報導,說現在術後排異都不算大問題,麻煩的是血管和膽道併發症,這個可以怎麼避免嗎?」
一名男大夫告訴她:「不能完全避免,術後出現任何情況都是有可能的,只能說我們會格外注意,提高警惕性。肝移植術後膽道問題很常見,我有個病人就是膽道狹窄,在第二次放支架的過程中感染了,持續發燒。不過你放心,我們都會竭盡全力的。」
她點頭,又陸續問了幾個護理上的問題,用心記了。
二十來分鐘後,林西月沒什麼話要講,抬頭望了眼鄭雲州。
他站在窗邊,和王院長一塊說話。
鄭雲州哄人的口吻:「都跟人家打聽完了?要不再說兩句?」
「沒了。」林西月紅著臉說。
王院長發了句話:「你們都去忙吧,今天辛苦了。」
從辦公室出來,林西月又去病房裡看弟弟。
鄭雲州走在她身邊,看見她不時就瞄一眼自己。
他停下來問:「有事?」
林西月抿了下唇,她有點難為情地說:「鄭雲州,一會兒你進去了,如果我弟弟問你,我們是不是在談戀愛,你就說是好嗎?因為我是這麼跟他講的。」
鄭雲州牽著她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
他眉心一皺:「那我們這麼久是在做什麼呢?」
「嗯,謝謝。」
林西月只當他是答應了。
也無暇顧及他瞬間涼下來的神色。
她說完就要往前走,又被鄭雲州重重地拉回來。
鄭雲州高高攥著她的手腕,不斷地發力收緊:「誰跟你謝謝!你回答我,我們這陣子是在做什麼?」
「就是談戀愛呀,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不對嗎?」
林西月看出他又生了氣,不假思索地說。
鄭雲州兩頰的肌肉動了動,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手上也鬆了勁。
他氣極了,反而無奈地笑出來:「對,你說的對,說得好。」
林西月笑著掙脫了他,自己先進去了。
他站在走廊上看她,蓬鬆的羽絨服底下,括出一道清瘦的身形,看著就沒幾兩骨頭,但比誰的都要硬。
偏偏她嘴又軟,讓他連反駁都不知從哪兒入手。
他不怕和她吵架,他怕她這種表里不一的、接近殘忍的無情。
說白了,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構建在一種完全不對等的袒露度之上,拋開物質資料,只談情感,林西月對他的需求幾乎為零。
過道里的燈光亮得發白,鄭雲州腳下踩著烏黑的影子。
他預感很不好地想,那些從一開始就埋錯了地方的種子,就連發芽的過程也籠罩著夭折的陰影。
等鄭雲州進去時,林西月已經把該注意的事項和護工交代完了。
她正坐在tຊ床邊和弟弟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