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合上蓋子。
西月接過他的茶:「那還有一隻呢?」
「砸了。」鄭雲州輕描淡寫地,伸手比劃了一下,「老鄭砸的,他和我媽離婚那天,那一牆的瓷器,全被他給糟踐完了。」
林西月心痛地蹙眉:「真可惜,那你爸這樣動粗,你怕不怕?」
鄭雲州哼了下:「我怕個屁!我就站在樓上看他砸,問他過不過癮,不過癮就再放把大火,把這兒燒了也行。」
她都能想像他當時吊兒郎當的口氣,和鄭從儉聽後氣得倒仰的模樣。
林西月收起笑容,她問:「他們是為什麼離婚啊?我一直不懂,你爸爸看起來還是很關心你媽媽的呀,上次她生病,他來守了一夜。」
鄭雲州嘆氣:「沒辦法,我媽太愛惜老鄭的政治羽毛,也太珍視他頭上這頂烏紗了。」
見林西月還是一知半解地看著他。
鄭雲州揉了下她的臉:「好了,不說他們了,我們走吧。」
第29章 參禪 別流口水
029
董灝的手術很順利。
上午九點開始, 林西月坐在走廊外,硬生生等了十個小時。
她鬆了口氣,又看著弟弟被推進重症監護室。
那裡是距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到處都是冰冷的儀器,林西月一直不肯走,就站在外面看,隔著一層又一層的帘布。
醫生護士都來催過她, 說已經很晚了, 等明天到了探視時間, 家屬再來看。
但林西月搖頭,不作聲,也不走。
後來連王院長都來了。
他見鄭雲州對這姑娘如此上心,也格外留意她。
一開始他還帶有偏見, 認為林西月和鄭家老大戀愛,是貪圖他的權和勢。
可幾次接觸下來, 林西月對上對下都一個態度, 柔聲細語, 又溫柔靦腆,和護工交流也有禮貌極了, 既不勢利, 也從不拿大, 不像是個功利心重的人。
王院長勸她:「小林啊, 不用在這兒等著了,交給護士吧。很晚了, 先回去吃飯休息,你身體垮了也不行。」
「好,謝謝您。」林西月說, 「我一會兒就走。」
可她還是動也不動,仍盯著渾身插滿管子的董灝看。
好像只要她不走,弟弟就能平安邁過難關一樣。
王院長也沒辦法,他回了辦公室,下班前,打給鄭雲州說:「你那個女朋友,一整天都沒動過地方,現在打算住在走廊上了,來把人領走吧,小姑娘身體也吃不消。」
鄭雲州一天都在郊區的工廠轉悠,踩了一腳的土。
接到電話時,他還在給幾個負責人開會,反覆強調安全生產問題。
鄭雲州說:「好,您不用管了,我去接她。」
他又補充了兩句,站起來:「今天就到這裡吧,都回去。」
從車間出來,袁褚拿出了雙新鞋子給他換上。
鄭雲州穿好後,快步上了車,對司機說:「去301醫院。」
司機張了張嘴,心想,鄭總走了一下午,還沒喘勻一口氣,晚飯也不吃,就去醫院?
看出他的疑問,坐在副駕駛上的袁褚指了指方向盤,小聲又無奈地說:「快開吧。」
到了醫院,鄭雲州吩咐了句:「在這兒等我。」
他一個人往樓上去。
出了電梯,走到重症病房外,入眼就是一抹桉樹綠的裙擺,垂落在明亮的燈光里。
林西月的手貼在玻璃牆壁上,不時墊起腳來看。
聽見腳步聲,她轉了下頭:「鄭雲州,你怎麼來了?」
早上出門,他不是說今天要去視察工廠,晚上還有飯局嗎?
鄭雲州走過去,她說話時,眉間的擔憂都來不及收。
他氣她不愛惜身體,但看她這樣,還是壓住了火兒問:「做完手術了?」
「做完了,很成功。現在就看術後怎麼樣了。」林西月說。
鄭雲州來拉她:「走,跟我去吃點東西。」
她躲開了他的手:「不,我哪兒也不去。」
鄭雲州看了眼裡面,他說:「林西月,你站在這裡不吃不喝,他就一切平穩,不會出現排異反應,也不會感染,明天就能從icu里出來了,對嗎?」
林西月聽出他在講反話。
她把手從玻璃上放了下來,搖頭:「不是。」
鄭雲州忽然喊道:「那就跟我去吃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等在這裡有什麼用!」
他也不知道他怎麼氣成這樣?
明明剛才在電梯裡,他還跟自己說,要關懷病人家屬的心情,多理解,多體貼。
但這是林西月第一次違拗他。
為了一個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