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這才哎了聲:「他死的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好像又在家裡打人罵狗的,鄰居都聽見了慘叫,後來他老婆把他趕到了天井裡,又關了門去和女兒去睡覺,沒管他。他口渴要去喝水,就這麼摔了進去,這是當時的口供。」
袁褚說:「但是實情呢?」
老張搖了搖頭:「葛世傑一直說,是她們母女故意把他引到井邊去的,這誰也沒看見,他一向討厭他的養母,沒人信小孩子的話。說句實在的,這麼個惡棍,怎麼死都是死有餘辜,不摔進井裡,照他這個喝法,也要掉進河裡淹死。」
鄭雲州聽得渾身發抖。
他可憐的小西,只用了險之又險四個字來概括自己的身世,甚至不肯稍微吐一吐苦水。
難怪她總是那麼沉靜不驚,看什麼都一副淡然的樣子。
難怪她要在本子上寫——好好地活下去。
難怪她看起來那麼柔,卻又有折不斷的堅韌。
從葛家出來,鄭雲州坐在車上,很久都回不過神。
南方的冬天又濕又冷,傍晚雲層低垂,日頭墜到桑樹梢上,把雲絮都染成枇杷色。
他低頭,翻了幾頁林西月的檔案後,目光一直停留在武陵這兩個字上,上面寫著,這是她老師的家鄉。
林西月這個人,受別人一點小恩惠都記在心上,現在自認欠了天大的一份情,會不會躲去這里了?
李頌回頭說:「雲州哥,回縣城裡吃點東西吧,很晚了。」
鄭雲州擺了擺手:「上車,我們去武陵。」
「現在?」這麼不要命地趕,袁褚真擔心他的身體,「是不是休息一晚上,再......」
但鄭雲州又嚴厲地重複:「上車!」
這里距離武陵兩百八十公里,開車將近四個小時。
他們到村里時,已經將近十一點,李頌事先打了電話,縣裡管接待的武健帶了幾個人,在公路上等。
看見李公子的車開過來,武健也趕緊上了車,領著司機往鎮子裡開。
這是兩尊大佛,他絲毫不敢怠慢。
車在一處酒店旁停下,武健小跑著來開了車門,說您好。
鄭雲州和李頌下了車。
他在茫茫夜色里看了一圈:「這就是武陵?」
武健說:「是,鎮上在搞旅遊開發,這是最好的一家民宿了,條件簡陋,您多海涵。」
「今天有生人來沒有?」鄭雲州一邊往裡走,一邊問。
武健搖頭:「我問過了,只有幾個走親戚的,也不算生人,都知道底細。」
袁褚拿出張照片來給他認:「那走親戚的裡面,有這個姑娘嗎?」
「我今天一天都在縣城開會,還真沒看見。」武健仔細辨認了一陣,他說,「這張照片能給我嗎?我明天拿給幾個村主任看看,他們每天都在這里,進進出出的人都知道。」
袁褚遞給他:「好,儘快給我們消息。」
武健哎了一聲:「餓了吧,我們準備一桌特色菜,鄉下地方,也只有這些東西了,不成敬意。」
李頌跟了這一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推著鄭雲州說:「去吃點吧,人家一番心意。」
鄭雲州淡淡地點頭:「好。」
折騰了一天,早就餓過了頭,他倒沒什麼感覺,就連剛得知她逃走時的怒氣也被旅途的勞累沖減了不少,只剩下傷心和酸痛。
去年唐納言的妹妹瞞著他出國,他連喝了三天大酒,人事不省地醉在家裡,他一向是最有秩序的,也受不了打擊,讓工作生活都亂了套。
鄭雲州去看他,踢了踢腳下的空酒瓶,還覺得他太誇張。現在想起來,老唐已經算是情緒穩定的了,他只是折磨自己。
而他現在連殺人放火的心都有了。
身邊人一直殷勤夾菜,鄭雲州索然無味地吃了兩口就放下,說去休息。
武健陪著他上去,帶他進了最大的一間的套房:「您有事隨時叫我。」
鄭雲州揮揮手,讓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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