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聽著這話,心神一陣恍惚。
昏暗的屋內,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仿佛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她幾乎忍不住想要相信他,相信這光風霽月的感人說辭真是他幫她的理由,相信沈家真的會將她視如己出,永遠義無反顧地站在她身後,永遠為她驅使,永不背叛。
這一刻,她真的,前所未有地,想要相信他。
沉默片刻,沈憶伸出手,啪地將油燈罩子扣上。
搖顫的火苗頃刻間安靜下來。
沈憶站起身:「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謝謝你,但是,不必了。」
沈聿目光微凝:「你不信我?」
沈憶邁開步子往房門口走去,淡淡說:「很多年前,有個人也曾對我說,我可以永遠相信他,我想做的事,他會幫我實現,不然我一個女孩子,太辛苦了。」
她背對著沈聿,看不到男人微變的神色,自顧自地道:「我相信他了,我相信這世上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人,願意無條件地為我分擔,不求回報,永遠不離開。」
書案後,男人的身形隱沒在黑暗中,一動不動,仿佛凝固成了一座雕像。
少女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可後來他走了,沒有告訴我為什麼,甚至沒有一句道別。從那之後我就知道,沒有人會一直在你身邊,你想要的東西,更永遠不要寄希望於別人。只有靠自己得到的,才會真正屬於你,沒有任何人能幫你,沒有。」
說到這,沈憶很輕地笑了下:「沈聿,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不想依靠任何人,這是我一個人的事,與沈家無關,也與你無關。即便最後要陪著季祐風去死,也是我自己選的。」
身後自始至終沉寂無聲,沈憶停了片刻,打開了門。
邁步出去的那一刻,她忽然又停下,微微側過臉:「哦對了,還有件事。」
少女神色微不可查地冷了幾分:「我想嫁給季祐風,不只是因為他幫得到我,還因為我,喜歡他。沈聿,如果你再故意挑撥我們的關係,下一次,我不會再這麼客氣。」
她關上門走了。
屋內,男人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靜靜面對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眼眸呈現出一片暗沉的漆黑,沒有一絲光亮。很久很久,他緩慢地闔上了眼睛。
-
沈憶慢慢走回自己房中。
一推門,阿宋立刻迎上來:「姑娘,宋一來了。」
沈憶抬眼看過去,只見窗邊站著一男子,身高九尺,短髮濃眉圓目,威猛精壯,夜行衣下,肌肉的線條隱隱隆起。
宋一和阿宋一樣,都是自幼跟在沈憶身邊的心腹,阿宋主要負責照料日常起居,而宋一和他手下的另十一人則組成了沈憶手下的一隻秘密護衛隊——宋十二衛。
過去幾年裡,沈憶出府時他們便負責秘密保護她的安全,她不方便出府時,他們還負責代她打理府外各項事務。
見沈憶過來,他單膝跪地:「宋一參見少主,帝巳城那邊的人傳來消息,問您是不是還要繼續鬧下去?」
沈憶走到盆架前,雙手浸入阿宋早已備好的茉莉水中:「不必,用此事暫緩瑾王入主東宮的目的已然達到,讓他們歇歇罷,這些日子也辛苦了。」
她頓了頓,而後問:「帝巳城的百姓們如何了?」
宋一遲疑片刻,垂下頭如實稟道:「大體都還好,但魏軍強勢,即使咱們的人儘量護著,還是有十餘人死傷。」
沈憶沉默一瞬,從銅盆中抬起手,拿過手巾擦著:「吩咐下去,將這些人和那三百自盡的百姓登記在冊,妥善安置他們的家人,予以厚葬。」
宋一沉聲應是。
沈憶又問:「瑾王近來可在帝巳城有什麼動靜?」
宋一道:「少主料事如神,據奴才的人查探,瑾王的人已經在試著銷毀證據,掩去痕跡。」
沈憶冷笑了聲,將手巾扔回木盤:「銷毀證據,我倒要看看,這樣的鐵證,他要如何銷毀。」
「盯緊瑾王的人,儘可能地將關鍵的證據保存下來,尤其是那些有他字跡、能證明他全程參與其中的書信往來。」
「是。」
沈憶又問了幾句話,便讓宋一退下了。男人打開窗扇,手臂一撐便輕巧躍上窗台,再往外一跳,瞬間便融入濃黑的夜色之中,沒了人影。
沒過多久,沈憶上床歇息,阿宋輕手輕腳地吹熄了燈,房間內陷入一片黑暗。
濃濃的困意襲來,沈憶很快睡著了。
再睜開眼時,百金一匹的水蠶紗帳正朦朦朧朧地透出熹微的天光。
幾乎有一間小屋子那般大的拔步床上,面容尚十分稚嫩的少女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坐在凌亂堆疊的雲被中,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掀開被子下床,沈憶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睡在床邊的阿宋喊醒,悄聲吩咐她拿上油紙包。
兩人在一片安靜中飛快收拾妥當,最後來到拔步床側面,阿宋掀開一處隱秘的活動地板,便露出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密道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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