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去見的人並不是瑾王,而是沈聿。
事實證明,這一次,他沒看錯人。
瑾王必是派了大批頂尖高手看守這母子三人,而沈聿為了儘量不驚動瑾王,定然不會帶太多人馬進行搜救……完全可以想見,沈聿是用這滿身鮮血,換了他妻兒毫髮無損。
衛雲長深深看一眼沈聿,抱拳鄭重道:「大恩不言謝,衛某定銘記在心。」
沈聿咳了兩聲,面上終於露出淺淺笑意:「那麼衛大人,是決定好了?」
衛雲長看向瑾王。
在看到門前一大兩小三個身影的那一刻,瑾王就明白了一切。
此刻對上衛雲長的視線,瑾王的聲音繃得仿佛一張拉滿的弓弦,他咬著牙:「衛雲長,你摸著良心說,這麼多年來,本王何曾虧待過你?即便是這次也只是軟禁你妻兒,絕無絲毫凌辱!你本就不同意逼宮,誰知道你會不會倒戈相向?本王想確保萬無一失,難道有錯嗎!」
「我說過,讓你信我。」衛雲長看著他說。
「信你?!你居然跟我說信你?!」瑾王雙眸充血,一掌拍在桌面上,目眥欲裂,「我憑什麼信你!就憑我是你的表姐夫?就憑你我相識多年?還是就憑你那一句虛無縹緲的話!衛雲長,你知道我逼宮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冒了多大的風險,我把我這條命都賭上了!!我難道還不能給我的命多一層保障了?!!」
「殿下,」衛雲長凝視著瑾王,聲音沙啞中透著疲憊,「我是真的想幫你。」
瑾王仰天大笑,神色輕蔑:「幫我?我有什麼值得你背著謀逆的大罪也要幫我?衛雲長,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別在這裡虛情假意,噁心。」
衛雲長沉默片刻,道:「無論你信不信,我之前跟著你,是因為我覺得你雖然有些貪功,可本心並不壞,你只是想向陛下證明自己,想得到認可,我都知道。但殿下,其實你不用向誰證明自己,你自幼比誰都勤奮好學,能力學識並不低於任何人。」
他輕聲說:「殿下,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
瑾王一怔,兩行淚驀地滾過臉頰。
「那現在呢?」
衛雲長道:「現在?現在,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說,你永遠不會真正信我,就像你當初不肯信秦峰青和何玉良不會供出你一樣。殿下,抱歉,我不可能把我的未來交到一個永遠疑心我,隨時會用家人性命威脅我的人手上。」
瑾王闔上眼:「……為什麼沒有人早些告訴我這些。」
「父皇,」他睜開眼,抬起被淚水浸濕的臉,哀戚地道,「為什麼你就不能跟我說這些話,你不知道我做夢都想聽你誇誇我,可從小到大,你從來只會夸季祐風。」
皇帝沉默著,一言不發。
「罷了,」瑾王笑了下,移開眼睛,「你本就是這樣的人。」
下一刻,他忽然看向季祐風,唇邊勾出陰冷瘮人的笑意,「我的四弟,別以為父皇很愛你,他只是需要一個繼承他的位置幫他守住江山的工具罷了。不信?不信,你去問問他——」
瑾王的笑聲輕而詭譎:「問他,你母妃,到底是怎麼死的?」
季祐風的眸光陡然一凝。
皇帝忽然起身,冷冷地道:「瑾王失心瘋了,帶他下去。」
瑾王勾著唇笑看皇帝一眼,沒有半分反抗,二話不說跟著禁軍走了。
皇帝負起手,沒有看季祐風,更沒有半分解釋的意思:「衛卿在此次平叛中立了大功,待朕返京,定好好嘉獎,眼下,都回去歇息吧。」
說完,他扶著秦德安的手,在眾人的跪拜行禮聲中往殿外走去。
那雙用金線繡著龍紋的靴子從沈憶眼前走過去,她比眾人慢一拍起身,然後緩緩抬起眼,看著皇帝的身影,逐漸握緊了劍柄。
長劍在手,又是如此之近的距離,她只需要輕輕一揮手,就能為她死去的親人,為數萬梁軍的英魂報仇。
——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一片廢墟的梁都,秋夜裡火光肆虐的皇宮,冰冷的龍椅上父皇死不瞑目的雙眼,母后美麗枯槁的身體……這些畫面一一從眼前閃過,血液逐漸沸騰起來,在身體裡瘋狂奔涌找不到出口。
沈憶握著劍的指尖隱隱發白,她死死盯著皇帝的背影,仿佛視野里只剩了這一個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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