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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仿佛沒有痛覺,仍是極其淡漠無謂的神色,目光隔著眾多將士,深邃平靜地向她望過來。

第61章 平叛

沈憶從未想過這世上有人能把沈聿傷成這樣。

那是很久以前, 沈聿出家歸來操辦沈庭植的喪事,彼時她和他完全不熟,只是偶有一日清晨, 她醒得早,出來透氣時路過演武場,不經意間瞧見了沈聿練劍的身影。

夏末薄薄的晨霧裡, 男人手執長劍, 劍尖迴轉之間, 宛若流光, 每道劍風都帶著與表面的沉靜截然不同的洶湧凜冽殺意,仿佛將空氣都割碎。

沈憶遠遠站在柳樹下,看了很久。

彼時她在沈庭植的指導下已經對武學頗有了解, 自然看得出沈聿這看似輕鬆的一招一式已是旁人終其一生也難達到的高度, 她只是忽然想起曾經認識的那個叫阿淮的少年,也是一個在劍法上精彩絕艷的人。

那時她央他教她劍法,當時少年面上冷冷的,轉天再見她時手裡卻多了把劍。彼時阿淮提劍站在和光堂的槐樹下, 同她說的第一句話是:「用劍不講虛勢,講劍意。你若一往無前, 對手自會未戰先敗。」

那是沈憶第一次覺出少年平靜冷淡的表面下有怎樣狠絕凶厲的心腸。

那一日, 當沈憶靠在樹下想起這句話時, 也第一次隱隱觸及了這位陌生養兄清冷深沉的皮囊之下, 有怎樣一身冷絕肅殺的硬骨。

沈憶始終不認為這樣的沈聿會被誰傷到。

雖曾聽說沈聿在西北邊境重傷垂死, 可畢竟她沒有親眼見到……她終是想像不出他垂死的樣子。

可在這一刻, 沈憶終於知道了。

在沈聿極其緩慢地, 一步一步踩著滲進泥土裡的血腳印向她走來的這一刻, 沈憶終於知道, 這個男人並非刀槍不入,只是他太擅長偽裝和欺騙,他執著地想要騙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眼睛一陣刺痛,沈憶慢慢地別開臉,垂下眼看著地面,動了動喉嚨,強壓下喉間乾澀的痛。

耳邊響起瑾王不屑的嗤笑:「沈聿,你打仗的天賦再過人,也不必自大到這個地步,竟妄想以一人之力對抗本王和衛卿的近十萬大軍吧。」

視野里出現男人的黑靴,鞋面被血跡浸染得斑駁深淺不一,沈憶盯著鞋面 ,聽沈聿仍十分平穩淡漠的聲線:「沈某自然沒有以一敵萬這樣的好本事,但若說是領著衛大人帶來的援兵打場勝仗,沈某自問還是能勝任的。」

沈憶怔了下,反應過來後,立即抬頭看向衛雲長。

瑾王臉色微變,冷笑道:「沈將軍這話,本王怎麼聽不懂了?衛卿專為本王聯絡四方借來的兵,為何要聽你指揮?」

「何況——」瑾王不動聲色地掃一眼衛雲長,意味不明地道,「衛卿看重家人,自然是對本王極盡忠心。」

他有意無意地咬重「家人」二字。

在場眾人皆知,衛雲長的妻子是瑾王的表妹,兄妹二人自小關係不錯,因此便下意識都以為瑾王這句話是在打親情牌,好拉攏衛雲長,一時都沒往別處想。

唯有衛雲長,聽到這話之後,冷冷看了瑾王一眼。

沈聿也不解釋,只道:「衛大人,你要的人,沈某全須全尾地為你帶出來了,你答應沈某的條件,是不是也該兌現了?」

幾人俱是一怔。

人?什麼人?

隨著衛雲長抬起眼看向藏書閣的殿門,眾人才意識到,門口竟還站著人,只是一直沒隨沈聿進來。

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長發垂落,荊釵素裙,雖儀容不整卻並不叫人覺著狼狽,眸光沉靜柔和地望著這邊。她兩隻手分別牽著一個男孩,兩個孩子都緊抿著唇,似是在拼命壓抑著不哭出來。

衛雲長克制著收回視線,再看向沈聿時,神色難免複雜起來。

兩日前,瑾王起事的前一天,衛雲長那幾日為了聯繫軍隊在京畿各地已經來往奔波數次,連續幾晚沒睡一個囫圇覺,眼看第二天就要隨瑾王逼宮,生死難料,衛雲長連夜趕回了山下小院,準備同妻兒道別。

誰知推開院門,竟是滿院狼藉。

水田裡小小的幼苗被踐踏得歪七扭八,葡萄架塌在地上,紫黑色的果肉堆著散發著酸臭,妻子鍾愛的那把搖椅被人劈了一刀,巨大的裂縫蜿蜒而下,猙獰醜陋。

他奔入屋內,亦是空無一人,唯有桌子上一張字條——「本王自會好好照顧表妹和兩個外甥,衛卿只管專心籌劃大業」。

字跡潦草,一筆一划都透著那個人的狂妄和高高在上。

衛雲長大手一攥,幾乎將字條生生捏碎。

他在屋內枯坐一夜,翌日天亮,便去了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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