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像那樣躲在無人知曉的寺廟裡什麼都不做,只能證明我是個苟且偷生,不敢面對的懦夫,只會讓她白白葬送性命,在九泉之下永難安息。」
梁頌抿唇不語。
沈聿收回視線,拱了拱手:「罷了,大人既然無意,沈某多說亦是無益。告辭。」
梁頌看著他轉過身朝外走去。這個人,來時勢不可擋,去時也果斷乾脆。
他慢慢坐下來,喊住他:「沈都尉。」
沈聿站定,回身看他。
梁頌斟酌片刻,緩和了語氣,道:「你無需把此事看得如此重要,皇帝不捨得動皇后,皇后不會有性命之憂,更不可能被廢。等過個十天八天,皇帝不在氣頭上了,皇后再低頭服個軟,這事就過去了。」
他說得隱晦,可沈聿一聽即明。
——梁頌顯然還以為當年去大梁為質、和沈憶交好的人是季祐風本人。
沈聿無意同他解釋,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便繼續往前走。
梁頌看著他的身影,不知為何,直覺沈聿並不會因為他這一句話就放棄,忍不住道:「皇帝愛重皇后,皇后絕不會有事,你難道不信?」
沈聿停下步子。
雖然梁頌搞錯了原因,但他的結論是對的,季祐風如今喜歡沈憶,的確不捨得動她,所以沈聿道:「我信。」
梁頌蹙眉:「你既信我,又何苦四處奔波非要救她脫困。沈都尉,勸你一句,眼下只怕朝中沒幾個願意站出來為皇后說話的人,你如此費心費力,委曲求全,還不如等著皇后跟皇帝做盤點心道句歉,這樣簡單又省事,結果也是一樣的。」
沈聿終於開口:「她不是會低頭的人。」
男人聲線冷沉,清晰,平靜。
梁頌一愣。
沈聿道:「若她有一天低頭了,那定是為了旁人,不是為了她自己。」
又道:「我不會讓她低頭。」
說完,男人轉身,沒再停留,大步走出了院子。
*
三日後,永安坊。
澄紅的斜陽掛在樹梢,窄窄的河道上一彎石橋,金黃色餘暉穿過橋洞,在河面上散開一片濕淋淋的光暈。
橋邊一棵歪脖子樹下,一頂青油小轎低調地停在那裡。
沈非撩開車簾,看了眼斜前方緊閉的府邸大門,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坐回轎中:「這付大人說好的叫公子稍等片刻,如今將近半個時辰了,怎的還沒消息。」
沈聿坐在他身側,手中執筆批著公文,頭也不抬道:「再等等。」
沈非抬頭看沈聿。
公子這幾日下了值就把未處理完的公文搬到轎子中,在拜訪各位大人的等候間隙見縫插針地處理公務,可這些老傢伙一個一個都比那玉皇大帝還難見,常常是拜帖遞出去之後就沒了下文,只能幹等。
幾日下來,老大人沒見到幾位,人倒是在轎子裡坐得腰酸背疼,轎子裡光線不好,沈聿批公文直批得雙眼泛著紅血絲,人眼見著清減憔悴下去。
沈非別開臉。他倒是有心勸沈聿別再做這等無用功,可他也知道,沈聿不會聽的。
轎外響起幾聲清脆的馬蹄音,一聲馬嘶划過寂靜的暮色,緊接著,一道帶笑的男人嗓音傳進轎來。
「沈府的轎子,原來是沈小將軍,失敬失敬。」
沈非打起轎簾。
轎外,一錦衣男子高居馬上,含笑睨向沈聿:「多年不見,沈小將軍風采依舊,不愧為吾輩之表率。」
沈非認出此人,神色微變。
沈非在沈聿出家的第一年才來到他身邊伺候,對於沈聿少年時期的事情並不十分清楚,只是大概聽說過,沈聿少時成日泡在神策營中練武讀書,性情孤冷,獨來獨往,也從來不與軍中那些高官家的脂粉子弟來往。那群公子哥兒偏覺得沈聿目中無人,開始頻繁找沈聿的茬兒,也就是沈聿武功強過他們百倍,才沒被他們占到什麼便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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