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揣測那人進攻仙洲,墮魔嗜血,滅世而來。
而顧寫塵,歸宗開山,竟是為了?成親——?!
陰儀魔域中。
兩種力量場正在轟然迴響。
清冷陰古的雪山之巔映照金光,神宮之上冰蓮光芒流轉。
在水墨之間,荒水行川,陰古魔宮與聖女神宮遙遙相對而望,像是古老的無聲宣告。
魔潮紛紛叩拜,獸境裡的美人不甘垂淚。
合歡宗內,紫印長老帶領無數弟子,雙手掌心向上,腕側蓮印露出,叩拜蓮光。
「聖女長盛——」
「願饗以天地之大元陽!」
「盛大元陽!」
每個弟子受聖女庇佑,腕側蓮印熠熠生輝,匯成光點。
就連天空之上也是——
在無人知曉的瞬間,一道極速的藍影終於撞進了天裂之中。
懸空中,詭異的濃雲瀰漫成墨綠的暗流。
單薄的藍衣穿梭在其中,臉側被燒灼得發焦,像是一縷追蹤萬里、微不足道的浮萍。
最後浮萍停在了某一處。
君喚抬起手,用手腕貼了貼自己的額角,目光平直,「找到你了。」
虛空中的輪廓緩緩流動,像是在笑。
那人的巨大身影像是無數人的重疊,他的眉眼虛化在墨綠色濃息之中,意念如潮水層層疊疊地穿透他的腦仁,發出笑聲。
「你是我賜姓的好狗……」
「嗬嗬……」
君喚貼著那一縷聖女荒息,目光空洞,但保持著清醒。
「她要成婚了。」
「別打擾她。」
那巨大身影隱隱從雲後露出表情,在他身後,無數道金光正在匯聚,就快要匯聚成一個團圓九轉的浩瀚金輪。
「很快。」
「最後一個……」
十幾條身影從虛空撕扯而出,同樣神色空洞,一步步向君喚靠攏。
…
天空陰影絞動,無人知曉。
霜淩在漸散的夜霧中直接被帶到了不在殿前。
他像是急切。
急著親吻,急著以吻呼吸。
顧寫塵帶著她一瞬掠過不在峰的三千階,那曾是劍尊日日揮劍劈出的劍痕,如今被寸寸雕琢蓮印,像是步步生花。
霜淩被顧寫塵按在懷中,在風中聽見他的呼吸,心臟跟著跳動。
她看見了秘密,然後看見鎏金紅燈籠沿著樹影掛起,道旁的枯草在黑霧掠過之後化作黑金花穗,再如殷紅,與金蕊點綴。
於是夜風中浮動一路旖旎清幽。
今夜之後,不在峰不再有夜劍瘴霧。
顧寫塵也再不只是顧寫塵。
他在他長大的地方意識到自己的命數,知道連自己都遺忘過自己,霜淩看著他從始至終神色都平靜,只有動作開始變得躁動而失序。
想要記住,或者被記住。
也唯有懷中的人可以。
做他的浮木,在他的長河。
顧寫塵從她的肩頸咬到耳廓,不重,但是處處紅起,像是圈地一樣。
他沒有出聲。
掠過鸞鳳纏柱的殿檐,雙劍被重重插在門外的旌旗之下,就連旗面也化作紅綢,冰冷無情的兩個字開始旖旎溫柔。
燭燈環繞,紅紗垂地,從前這裡沒有人生活的痕跡,處處森寒清簡,如今霜紅喜慶,鴛鴦錦被,紅棗被溫出甜香。
龍鳳燭,紅窗花,他的洞房。
霜淩覺得眼前顛倒,後背壓在柔軟的被上,感受到他鋪天蓋地的確認,領襟緩緩散開。
可天都快亮啦,顧寫塵。
霜淩鼻腔沾染上了他的氣息,眼底氤氳,忍不住抱住了顧寫塵始終繃緊的脊背。
他像是無法摧折的劍刃。
誰也不知道這把劍到底都經歷過什麼。
可蛛絲馬跡,稍有端倪,他應該就能看破綿延無數歲月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