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如何得道,每一次如何被敕令抹去,千載聲名,千載無人知。
霜淩全都刻骨銘心地看了一遍。
所以當這一刻,那仍然熟悉的氣息籠罩住她,她忽然渴望這種熱烈的體溫。
滅世的魔主就在那昏暗的地河之中,按著他的蓮花,從後抱著她,瘋狂地沉淪。萬劍打樁一樣地狂暴,看花瓣在懷中風雨飄搖,才仿佛能有一點失而復得的感覺。
「我知道你也喜歡。」
「對嗎?」
「這裡,和這裡。」
他渾噩地發瘋,哪怕意識清醒地知道這是假的,但重重的指腹碾過她每一寸,仍要帶她去往極樂。
霜淩在戰慄中仰起了脖頸。
靈光滑落她線條優美的側頸,新生的蓮花像是莖葉完美的水生造物,美得動人心魄,柔潤地能將人融化。
他貼在身後,他說著葷話,可她卻仿佛看到他此刻絕望又狂熱的表情。
濃烈的酸澀和恨意像是密不透風的情瘴,把人絞殺在其中,歡愉又像爆裂的煙火,密密麻麻地降落。
她忽然出聲了。
她的淺吟嗚咽有了聲音。
顧寫塵的重擊驟然清空。
十年,千場夢,從沒有過聲音。
無數沉溺,醒時空空。
他壓著她紅痕遍布的脊背,看那漂亮的骨骼形狀分布在纖薄溫熱的肌理上,優美聖潔被暴力感破壞,煽情到可怕。
「顧寫塵——」她顫抖啞然地喊他。
顧寫塵已經熟稔的掌心指腹忽然蜷縮。
探過每寸角落每塊皮膚的手,忽然無措起來。
瞬間,竟不知道手放在哪裡。
甚至不敢把重重馳騁壓著的背轉過來。
可水波搖曳,漣漪圈生,她自己轉了過來。
清麗的,脫胎換骨,卻又不改初心的,一朵蓮花。
霜淩看著那雙全是血絲的黑眸,心頭滾燙。
顧寫塵已經完全怔忪,看著她凝露的唇珠開合像要對她說什麼,他卻忽然開始耳鳴。
太想聽見,以至於什麼都沒聽見。
他暴躁得想要發瘋。
明明剛才打得那麼凶,可現在卻強行壓抑著狂躁的魔氣,甚至開始徒勞無措地默誦清靜劍經,想要讓自己平靜冷肅下來。
她離開時,他還是她眼中大道清堅的劍尊,此刻卻已經不人不神,半瘋半魔。
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他……顧寫塵忽然從十年渾噩中清醒過來。
可此刻懷中少女看著他,她已經什麼都知道。
知道你在人間百次掙扎,知道你的天賦被無窮盤剝,知道數千年至今的一切真相與罪惡,也知道我和你為什麼千絲萬縷地糾纏。
「離開前……我說……」
顧寫塵濕衣之下的後脊不自覺挺直,竭力想要聽清她在說什麼,在金鐘一般的耳鳴中,只分辨得出她的口型。
離開前……
他徒勞地想冰封住她急速流失的生命,卻只接到了她千絲萬縷保護下來的金丹。在玄武金鑾頂,她帶著對九洲劍尊、對她初試的那輪清月的祝福,釋然地對他說。
「顧寫塵,好好修仙——」
「做你的不世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