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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劭掃了眼碧綠的湯水,並不接過,而是挑了眉頭,揚聲道:「徐小將軍威武,某不過做著尋常生意,也不知道如何礙了徐小將軍的眼,竟把某抓了來。」

「抱歉。」徐椒有些歉意地看著他,「我給先生親自煮完茶吧。」

徐椒挽起袖子從手側取了盞玉色的碗,玉碗光澤瑩潤,像是嬰兒的肌膚。

她用玉勺取了磨好的茶粉點在碗中。

簾內還有一個小小的泥爐,取錦帕疊在長柄勺把上,用勺汲了水注進玉色的碗中。

而後她腕間輕提,捏了把竹茶篩,優雅輕快地抹開,一雙素白的手似翻雲覆雨,又似蝶影重飛,一時間人影茶影紛紛落落,教人錯不開眼。

不消會兒,疾停驟止,茶湯底色偏白,磨砂般的質地嵌著幾枚細小的氣泡,正中被勾勒出三重小山。

一雙纖縴手就這樣捧著玉色的湯碗,穿過珠簾遞過來。

」噔——」

「放肆!」

蘭樨皺著眉想要護在徐椒麵前,卻是徒然。茶碗滾落,濃稠的湯水潑開在地衣上,一片狼藉。

一雙大手牢牢拽住徐椒的皓腕,他手上力道漸大,徐椒掙脫不開只得任由他將自己的手腕翻出。

他指間薄繭摩挲在徐椒的脈間的紅線上,而後用力一按,經脈的血液迅速淤積,青紫一片。

徐椒咬著牙將口中的痛呼咽了下去。

良久,崔劭才鬆開手。

徐椒撫摸住自己的手腕,隔著帘子望向若有所思的崔劭。

「先生開的藥,我每日都在服用。前時還好,未想這幾日又有些復發。」她壓低了嗓音,帶了三分懇求道:「還請先生想想辦法。」

崔劭沒有回她,而是伸出手撥開輕晃的帘子,便見到徐椒雪色的臉上多了些疲憊。

崔劭一步一步走進,徐椒下意識往後避了避,卻避無可避,她的背抵在圈臂上,木枝硌得肉生疼。

「先生?!」

崔劭盯了徐椒許久,忽然冷冷一笑。

「徐夫人,命數是天意所定,崔某並不能逆天而行。」

徐椒脊背一僵,她深吸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苦笑道:「果然不行嗎。崔先生,我不求能壽命如常人,只求能否再寬限遷延幾年······我······」

「幾年與幾日,有和區別。」

「偷生一日是一日……況我還有……未竟之事……」

崔劭挑眉,不置一語。

「三年,不,就一年,先生能若保我一年……」

崔劭淡漠道:「此藥甚難,每十日一換尚不知能保幾天光景,求年求歲,豈非奢望。」

「只請先生盡力而為,陪我一年。若僥倖能偷一年之命,往後舜英是生是死,自與先生無干。」

崔劭別過身子,側目道:「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妾願與先生千金。」

崔劭嗤笑一聲,並不答話。

徐椒指尖一片冰冷,她支著圈臂站起身,揮退蘭樨,朝崔劭一步一步走去。

「崔先生,鮮培基於代朔,與江東相隔千里,風景殊異。而今清茶更酪飲,湯糠替炊囊,先生吃得慣嗎。」

崔劭眼神中划過一絲驚訝,徐椒咳喘了一陣,端起方才蘭樨給崔劭準備的茶,潤過喉頭,把腥甜壓下去,才繼續道:「斛律入梁,南沐王化,亦可比諸夏舊例。先生有大才,當入仕台閣,將兵林羽,庶可謂天下之美談。①」

他仿佛是聽了什麼荒唐的故事,遽然大笑道:「你敢威脅我?」

默了片刻,他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低聲道:「你到了這副樣子,還敢威脅我?」

徐椒喉嚨間又是一陣麻癢,咳意漸重,心口確實一陣的絞痛,雙眼間一陣一陣的發黑。

她搖搖頭,喑啞道:「我不敢威脅先生,只求先生應我一回。先生若為將來打算,說不定舜英也能幫忙一二,不是嗎。」

崔劭心中煩悶得緊,他知徐椒定然尋他,故而並不遵從堡主人的意思,而是等著徐椒帶他去金陵城裡。

可他不曾想到,徐椒竟然猜到了他北國斛律族人的身份,還敢拿此要挾他,她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崔劭冷哼道:「徐夫人,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拿捏住我了嗎。」

「我知先生有先生的門路······我只是想和先生交個朋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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