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椒跪得久了,血紆不暢,膝蓋很是麻木,她踉蹌幾步站定,她沒有開口。
陳知盈並不介懷地握了握她的手,道:「徐妹妹有什麼需要,可來昭陽殿中找我。」
徐椒看著陳知盈主僕娉婷而去,心中反覆幾回。陳知盈得人心,自然還是有她的本事,即便是徐椒也不得不感嘆,陳氏潤物細無聲地能力。
可她為何要這麼做,只是為了維持一貫的風格,又或者在蕭葳那裡再添一筆賢德的名聲嗎。
還未來得及細想,宮人便傳徐椒進去。
徐椒揉了揉雙腿,隨著人踏進殿中。
殿中高闊,遠比外頭陰涼些,徐椒細細的汗水帖在身上,不由得瑟縮。
式乾殿中玄色的垂帳已被高高挽起,一層一層,她順著指引來到書齋處。
蕭葳正盤膝坐在漆榻上,一身燕居的玄袍將將披在身上,他身形挺拔,即便是坐態,也如沉岳峻山,自是一段風流。
徐椒忍住腿上的不適,端正的斂衣下拜道:「謝陛下恩典。」
書簡磕碰,發出陣陣輕響,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蕭葳淡聲道:「朕聞徐林治軍,素以嚴厲著稱,令行禁止,有過則罰。」
徐椒思緒一轉,忽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忙叩首道:「奴婢明白,陛下治式乾,亦有重威,則人不敢假恩妄為。有過當罰,奴婢心服口服。」
「不委屈?」
徐椒咬了咬唇,「奴婢犯下死罪,能留一段殘命,已是陛下的恩典。」
蕭葳眉目間凝重,這話自是他想聽的,可此刻只覺得煩躁,他將書簡展開,粗粗看了幾行,而後道:「起來吧。」
徐椒跪得長了,雙腿如灌了鉛,身上一時沒了力氣,眼前黑乎乎的,有些狼狽地撐在地面上。
不知何時,一雙手將她帶起,她踉蹌地站起身,能感受到他衣袍的袖邊緩緩落到她的手背上。
似乎——很多年前也有過這樣的場景。
他頃刻間鬆開了她,回到了坐榻上。徐椒尷尬地站在那頭,思忖了一下,正準備告退,侍奉御膳的宮人卻匆匆來稟。
徐椒覷了眼更漏,心道怎麼吃得這麼早,難道他沒有用早膳?
「朕不餓。」
侍奉御膳的宮人一愣神,有些懷疑郭壽傳錯了命令。
徐椒眼角瞥見他手邊方才陳知盈送來的膳點,心道紅袖添餐飯,確實很難餓啊。
蕭葳搦起硃筆,在竹簡上划過一道,「罷了,撤了浪費,賞你們了。」
四下侍奉的算上徐椒不過兩三人,眾人聞聲紛紛謝恩。
徐椒稀里糊塗地跟著謝過恩典,又稀里糊塗要和眾人去外間用膳,卻聽外頭又有人來稟,說是韓夫人請陛下一道用膳。
如今韓夫人和在江夏時一樣,住在內宮之中,甚至徐椒倒台後,和陳知盈一起管起了宮務。
蕭葳沒有抬頭,只道:「朕昨日不是和阿姨說過,會晚一些去。」
來傳話的內侍趕忙道:「夫人說不急,只是派臣來問問。若您能早些來更好,包家娘子和其他幾位娘子也……」
徐椒正退出去,忽然聽見包家娘子二字,心下一驚。
她這才明白陳知盈今日的所作所為。
誠然是陳知盈一貫體貼的風格,在眾人面前展示賢良,但未嘗不是真的示好於她。
合縱與連橫。
韓夫人擇選淑女以備掖庭,像包宜春這種世家女入宮,陳知盈未必不惶恐。
或許是未雨綢繆,又或許是為了自保,也或許是她也存了野心壯志。
只是——徐椒寥然一笑,她如今還有什麼價值呢。
若是她天壽如常,她尚且能夠蟄伏。可如今她不過是苟延殘喘地活著,她還需要去周旋這些嗎。
思及如此,蕭葳的這頓御膳,徐椒吃起來味同嚼蠟,不過將轆轆的飢腸填飽。
「汝地的黃金鯉?」同食的宮人忽然驚訝道。
徐椒這才將目光落到那條做成躍龍門狀的鯉魚身上,黃金鯉為汝地之產,千里赴京,其間人力物力不知幾何。
「說是陳刺史千里加急送來的。」
「陳刺史今次仗打得好,推過了黃河呢。」
徐椒的手忽然停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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