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纓點點頭,隨後囑咐道:「小成,若我戌時還未能出府,你到芙蓉巷幫我尋個人。」
她細細吩咐了周小成,隨後繞到前門,那裡果然停了幾輛華貴的馬車。
看徽記,縣內與林家交好的幾個大戶都來了。
而姜宴清那輛黑漆漆的馬車赫然在列,被周圍的花團錦簇襯托得越發不吉利。
沈纓站在一輛馬車後頭,仰首望著林府門楣,御賜的匾額,紅漆石柱,歷經三朝的石獅,無一處不是榮耀。
她凝視著門前晃動的燈籠,它們好似臥龍的兩盞巨目也在遙遙與她對望。
很快,前門出來一個老僕,是林玉澤身邊的管事。
林玉澤如今幫他父親分管著族裡一些雜務,身邊常有得力的管事提點。
沈纓斂神從車後走出,鎮定地迎上前去,恭謹道:「老伯,不知林大公子是否得空?」
這管事雖是下人,但在林府薰陶大半輩子,也沾染了一身書墨氣,慈眉善目,儒雅親和,像個教書先生。
那人將她上下打量一遍,眉心微微蹙緊,低聲道:「跟老奴進去吧,今日這種場合,林府來往皆是貴客,萬不可胡來,驚動了府里的人,你便再無法抽身。」
沈纓抬眼看著他,恭順地應聲說:「是。」
那老僕帶著她左轉右拐,避開燈火輝煌的中廳,進入北院。
林府素來自詡書香世家,所以園內廣種桂樹蘭花。
七月時節,桂花已開,整個園子被簇簇黃色點亮,空氣里瀰漫著清甜的氣息,令人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而就在經過一處竹林小徑時,恰巧迎面遇上姜宴清一行人。
沒想到他身量那麼高,目測約六尺一寸,清瘦而修長,一身鴉青色圓領袍襯得他多了幾分肅然清冷,腰系革帶,頭戴幞頭,立在其他幾人中間越發顯得清俊秀逸,斯文淡然。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幅皮囊下到底是真斯文,還是真敗類?
神鞭車夫不在,卻多了個樣貌方正的青年,在姜宴清後側捧著黑色披風。
老僕連忙上前行禮,沈纓跟在後面簡單地福了福身。
正客套行禮時,旁側假石後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女子嘶喊道:「林玉泊,你去同阿爹說,我不願嫁給那個縣令!」
「我可是林家的嫡女,區區芝麻小官兒就敢來肖想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哪來的這等好事!」
「你們把家裡的庶女送去伺候不就好了,再不夠,去芙蓉巷給他買幾個花娘。我心中早已有人,趙家哥哥說他只要高中定來提親。」
「林婉柔,你少發瘋!」一個男人壓低了聲音試圖喝止。
「我才沒瘋!你們想賣了我,籠絡那個狗官,姓姜的不過是家裡捨棄的棋子,你們真當自己能攀上京城的國公府!他要是有能耐,何必被發派到這種地方?」
嗬,林家還有這等打算?
眾人都屏息而立,聽著林後的動靜。
林家小輩是玉字輩,林玉澤、林玉泊是堂兄弟,一個大房嫡子,一個二房嫡子。
林婉柔是小輩中唯一的嫡女,林玉泊胞妹,但此女身上並沒有多少書香門第的賢淑氣質,反而十分嬌縱。
沈纓常常見她縱馬從街道上飛馳而過,她身邊永遠是一眾富家子弟,算是林家小輩中活得最為瀟灑的人物了。
「你放開我!」
樹林後又是一陣拉扯,那老僕忽然咳嗽起來。
待假山後沒了動靜,才抱歉道:「請大人見諒,老奴失禮。」
姜宴清似笑非笑地往假山後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那老奴也不在意,依舊溫和道:「您這一路風塵僕僕,著實辛苦,就讓老奴帶您去桂園休息片刻吧,那邊有棵千年九龍桂,長勢甚好,香氣清幽,還有十幾株前朝狀元紅與佛頂珠,都是一等品相。」
老僕說罷,便有人接話討論起極品桂花的事。
沈纓不懂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腦子裡依舊迴蕩著「癩蛤蟆」「狗官」這些話,不由想笑。
她偷偷抬眼看向姜宴清,卻見他正看著自己,目光冷淡而疏離,一時間笑意都僵在臉上,隨後又垂下頭。
姜宴清沒料到沈纓竟這般招搖入府,不但撞見府內貴客,還聽到府內醜聞,如此反常之下卻毫無戒備之心,不免有些失望。
他本以為霍三之徒有幾分心機敏銳。
畢竟霍三此人狡詐奸猾、謹慎周全,即便是仵作賤籍,也無人敢小覷。
他以為此女或許真能憑一己之力從虎口奪財,如今看來,不過爾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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