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站著,直到馬車拐彎再也看不見才往家中走去。
父親這幾日已經可以到院中曬曬太陽。
往常這個時候會在院子裡坐一會兒,可今日卻不在,就連小蘭也不在院裡。
沈纓皺眉看著父親那屋子的窗戶,沉思片刻後便大步走了進去,也不敲門便推門而入。
「沈纓行事莽撞,年少張狂,缺乏管教,得罪了林府不說,還惹得新縣令不快,憑一己之力將整個沈家置於險地。就她如今做派,遑論發財,就是嫁娶,也無人敢接。」
沈纓推門而入,徐道仁正說到興頭上。
見她突然闖進來,他臉色陰沉地訓斥道:「長輩說話,不問而入,無禮至極!」
沈纓豈會在意他的臉色,徑直走到他跟前:「徐縣丞,我父親重病才愈,精力不濟,就不招待你了。民女有幾件事倒是想和您請教,還請移步。」
徐道仁本想諷刺,卻對上沈纓那殺人般的眼神。
她緩緩撥開腰間短刀的皮扣,再次說:「請移步。」
徐道仁住了嘴,他有些忌憚沈纓的瘋癲,但又覺得她不敢肆意妄為。
於是起身抖了抖衣服,神情依舊倨傲地走了出去。
沈家沒有招待人的屋子,沈纓大步走到牆邊的梨樹下。
前年大哥做了石案石凳,夏日坐著乘涼十分舒爽。
徐道仁坐在石凳上,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阿纓啊,老夫與霍三雖政見不和,但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自然希望你有好前途。」
「老夫今日來,也並非問罪,只想真心勸誡幾句,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憑著這破屋兩間和沈家一家老小的命,怎敢與林府和大族為敵?」
沈纓坐在石凳上,她看著徐道仁那張偽善的臉,沉聲道:「您說『斗』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林家是龐然大族,我沈家芝麻小民,拿什麼斗?我不過是在人家想踩死我們的時候,奮力搏一搏罷了。」
「你知道便好,做人須得識時務。你追隨姜宴清難有出路,霍三都知避讓,偏你還往前湊。姜宴清雖面上榮光,可國公府至今都未向外承認這個庶子。你別看他如今上躥下跳,他日必會下場悽慘。」
沈纓沉默良久,忽然抬眼凝視徐道仁,問道:「您今日來,是要給我指條明路?」
徐道仁高深一笑,撫著鬍鬚說:「這幾日,你跟著姜宴清同進同出,定然知道他在忙些什麼。」
沈纓揉了揉手腕,伸出手指聞了聞,說道:「自然忙著開腸破肚啊,您聞聞我的手,還一股臭味兒。」
徐道仁皺眉向後靠了靠,質疑道:「區區毛賊慣犯,他犯得著把泰儀坊鎖住,挨家挨戶查問?難道不是在謀劃其他事。」
「還真有!」
沈纓向前探了探身,說道:「大人,這次可不是簡單的毛賊案,死者是十年前從其他州府逃荒來的流民。」
「他先前在各府做工,因受傷被驅逐,淪為乞丐。」
「經查,此人竟未被府衙登記,至死都沒有戶籍,旁人只叫他老四。」
「哦?」
沈纓點點頭,越發神秘道:「我昨日無意間聽到姜縣令與陸平說永昌十幾萬人,流民有兩萬之眾,皆未被編入戶籍。」
「不納稅、不服役,朝廷得有多大損失。也不知道那些人如今都在哪,他想仔細查一查。」
「陸平難道沒和您或是林家人說過?」
「這些,我自然是有耳聞的。」徐道仁眯起眼。
他手指在石案上敲了敲,並未接話,依舊探問道:「那杜鸞又是怎麼回事?」
「自然是那新縣令尋來的。」
她目光幽幽地看著徐道仁,冷聲道:「我姨母一家當年的事,您是知道的。杜鸞這人,我恨不得啖其血肉,可如今卻要與之聯手為姜宴清鞍前馬後。」
沈纓很恨地說了一句,一拳砸向石案上擺放的西瓜,汁水濺了徐道仁一身。
她站起身看著徐道仁,說:「徐縣丞,您既然來當這個好人,那便替我告訴林府,何時將杜鸞繩之以法,再來與我交易,否則別怪我不識好歹。」
徐道仁見她雙目通紅,恨意彌散,虛偽地笑了起來。
他甚至起身到她旁側,用一方帕子給她擦拭手上的痕跡,順勢又拍了拍她的肩。
他低聲安撫道:「這有何難,林府如日中天,他日必定主宰永昌。阿纓,你的所求於林府而言不過抬手之勞。你別忘了,你是永昌子民,紮根於此,無法割捨。」
「與其信霍三、姜宴清這些外來人,不如效忠林府,縱然有紛爭,但說到底我們同脈而生,哪會真的相互殘害。而那幾個外鄉人最終只會利用你罷了。」
沈纓抿了抿唇,推開徐道仁的手,緩緩坐下去。
徐道仁搓了搓手指,輕蔑一笑,隨後將手背在身後,俯視著她說道:「姜宴清看似對你們姐弟照拂提拔,實則不過控制利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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