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散出一股寒氣,那是一種入骨的寒,身後的人紛紛籠緊了衣衫。
堂中放著三具屍骨,都覆著白布,板子旁側掛著三個木牌,分別寫著屍身的名字。
沈纓戴著護手,掀開第一具,是賈家委託縣衙辨認的屍骨。
她從旁側木案上取來一個白瓷碗,對一旁等候的賈家夫婦說,「需至親生血,就留到這個瓷碗內,血跡淹沒此處的紅線即可,不多不少,不可沾染他物。」
那兩夫婦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
賈家主接過一柄匕首在臂上劃了一下,在碗中滴入血。
沈纓將一些白色的粉末摻入血中,又將一碗酒水點燃,碗中頓時升騰起藍色火焰。
她將盛著血的碗放在火焰上烤,邊烤邊旋轉,慢慢的,白瓷碗的內壁上便均勻的沾了血跡,像是刷了紅漆一樣。
她又拿出一個瓷瓶,打開後置於碗的上方。
圍觀的人瞪大了眼睛看,就見那瓷瓶中滑出一條條髮絲一樣的東西。
那髮絲似的東西落入血水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食了人血,然後髮絲一點點變成血色。
一個跟隨趙氏來的醫者應是對蠱蟲有些見識,見狀驚嘆道:「細若髮絲,赤紅如血,是極品血仙蠱啊,不愧是霍三養出來的東西。」
沈纓並未理會他的話。
她神情專注謹慎,輕輕的將那碗東西放置在屍骨頭頂,用筆沾取人血在屍骨額心、心口、腕、腳心等三十幾處,點了血點。
最後她又在足骨上用錐子開了個小孔,點燃一根香燭。
香燭味道很濃郁,隱隱有股冰霜之氣。
眾人聚精會神看向那具屍骨,就見碗中那些血仙蠱仿佛活了一般蠕動起來,從碗中爬到白骨的額心,緩緩鑽了進去。
那些東西遊動時是無聲的,但那具灰白的屍骨仿佛染上了血氣,漸漸泛起了微紅。
沈纓的手很穩,那根香燭始終距離腳邊三寸左右。
隨著血仙蠱全都鑽入屍骨,那燭火的香菸驟然改了方向,全部被吸進屍骨。
就好像……屍骨在吸食。
旁側的人腳動了動,但沒有出聲。
沈纓餘光掃了一眼,將香燭插入香爐中,起身站到屍骨旁側,然後拿出一支骨笛。
她垂眼看著屍骨,低低的吹起來,像是引導那些血仙蠱在屍骨裡面遊動。
驗屍堂內只剩下幽幽笛音,那具屍骨上慢慢出現了紅色的紋路,偶爾還動一下。
屋內逐漸有低泣聲,沈纓額間滲出了汗,待香燭燃盡那一刻她收起骨笛。
「亡者為男,年十七,高五尺一寸,清瘦。慣用左手,擅騎射。他年幼時曾斷右腿骨,肋下斷過三根骨,應是墜馬。」
「對對,是,我兒曾經墜過馬。」
沈纓點點頭,又說:「溺亡,生前曾撞擊頭部,溺於水中,已亡十年有餘。」
賈姓夫婦面色震驚,曼滿臉疑惑:「那這個,是我兒麼?」
沈纓看了他們一眼,又從懷中取出一物,是一顆丹藥,輕輕置於屍骨口中。
她吹滅手上的燭火,輕聲對屍身說:「你父母來了。」
她話音落罷,似有感應般,那屍身上的紅線遊走的更快,萬條細線宛如穿經四肢百骸的血脈一樣,驟然耀眼。
而那具屍身上泛起了螢光,先是骨縫,隨後是整具屍骨。
此時外頭的天光散盡,月亮初生。
屍骨仿佛接了月色進來,被柔柔的銀光覆蓋著,散發出草木和冰霜的氣息。
光越來越盛,隨後從屍骨上脫離。
眾人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那些螢光竟是米粒大小的飛蟲。
他們從屍骨上剝離,圍著賈姓夫婦飛舞,盤旋。
沈纓走上前牽起那婦人的手,將她的手置於屍身上方。
飛蟲落在她的指尖和掌心上。
那婦人的手顫抖不已,眼淚滑落,她卻死死咬著嘴唇,生怕驚動那些飛蟲。
沈纓說:「逝者安息,望兩位節哀。」
飛蟲留戀的圍著賈姓夫婦飛舞,然後漸漸暗淡,就像雪花融化在他們的衣衫上,只留下淡淡香氣。
沈纓鬆開那夫人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最後一程,有至親相送,令公子已然安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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