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一點兒沒變,這話,你五年前就說過。」
沈纓想了想,當年是趙悔救下一對母子,沈纓恰好遇上,便幫著他一起給那母子治了傷。
那時她對趙悔說的是:「我因你戲耍蓮朵生怒,但也因為你救助他人生敬,這兩件事,並不矛盾。」
想到當年的爭鋒相對,沈纓不禁感慨:「我當初也不知是哪來的膽子敢和趙大公子對抗,想必,當初我那副樣子能活下來,都是託了蓮朵的福。」
趙悔喝了一口酒,臉上神情溫和,笑了笑說:「她的朋友,我不動。」
沈纓點了點頭,為這般至誠之心動容,她甚至已經不想問他們之間如何開始,如何相處。
她覺得這是冒犯。
在這場至真至情中,她只看到了八個字:「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有多少人,說著生生世世的話,卻走不到頭。
而有的情,即便跨越生死,依舊守著當初的諾言。
她不由得想到了姜宴清曾在她書中留下的四個字「君子一諾」。
這一諾,她不敢多想。
但她知道這一諾,是他追求真相還無辜者清白冤屈的諾,也是他保證會守護永昌百姓的諾。
她也是永昌的百姓,所以,這個諾,也有她一份。
「承君之諾,永生不忘。」
她在心裡默念了一句,仰頭喝乾了碗裡的酒,說:「我不知道你都經歷過什麼,但那些事尋常人定然難以承受。」
趙悔沒應聲,只是也飲下了酒。
沈纓笑了笑,轉身看向澄心湖,說:「趙悔,這一次我來做這把刀吧。」
他問:「你就不怕被折斷。」
沈纓卻搖搖頭說:「林家一手遮天的日子,我遲早得承受其怒火,我活不了太久。」
「霍家的天機陣,你該知道有多厲害。我自幼跟隨霍三,這些歪門邪道沒少學,人人渴望的天機陣訣,我九歲就會背了。」
「這世間,唯有我能去走一遭,撬開罩在兇手身上的銅牆鐵壁。」
「只要撬開一個縫,姜大人就能抓住他。」
趙悔看著她,說:「姜宴清不會准許你這般自作主張的,他……也捨不得。」
「他遲早能找到更好的刀。」沈纓低低說了一句。
隨後她又說:「若事事聽人勸,時時安分守己,我如今已是嫁做人婦了,還用在死人堆里打轉?」
她高舉酒碗,在窗口撒了一道:「雲霧相纏,風號曠野,是暴雨之兆。於咱們而言,亦是好時機。」
沈纓說:「屍坑中的屍身姜大人已尋到一半人的身份,這些人消失的時間,除卻舉城慶典便是雷雨之日。」
「趙悔,我來探路,你見機行事,我必要搏上一搏。」
趙悔也猛地喝下碗中酒水,沉聲道:「萬事俱備,不死不休。」
沈纓望向澄心湖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忽然問道:「趙悔,你去看過你阿姐嗎?你的事,已是她的心結。」
「她對你有愧,有悔,有怨。」
「你的生,也讓她日日憂思。」
趙悔卻面色淡淡道:「有時候,一個不死不活的人,才能震懾某些妖魔鬼怪。」
「我阿姐在別駕府活的艱難謹慎,在趙家更是一個勾連權勢的工具。我活著,她便心有掛念,被人拿捏軟肋。」
「而我死了,又沒死,卻能讓某些人惶惶不可終日,不敢生事。」
「人啊,又怕人又怕鬼,我不生不死,不人不鬼,便教他們不得安寧。」
他扔了酒碗,看著沈纓說:「不見了,其實是最好的。」
沈纓點點頭,轉身便下了樓,徑直回了家中。
她將宅子裡規整好,將衣衫都疊好,做了自己最愛吃的魚和甜湯。
整整一夜,她都沒有合眼,穿戴整齊坐在書案前。
她面前放著一個空白的捲軸,當窗外刮進來一道帶有濕氣的風時,她開始動筆。
紙上逐漸被曲折的線覆蓋,她用硃砂勾勒出一道,橫貫澄心湖。
沈纓將那捲東西燒了,又展開王惜繪製的宴飲圖,懷中抱著雲姑贈與她的小銅盤。
她時不時往裡面注一點水,看著那些小動物在水中旋轉,嘴角便勾起笑。
想到之後要做的事,她其實並不害怕。
甚至說,那一刻她覺得才是真正為自己而活了,終於為自己的命做主了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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