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有許多想說的話,問問沈寧為何會這樣,現在如何了,還有沒有哪裡受傷,但話到了口中,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先前那團黑霧詭異,來勢凶凶,速度之快連桃夭和青君這等千年大妖都反應不及。待他不經意間側目一撇,卻見沈寧竟已掐訣召劍朝自己胸口刺去!
那一瞬玄桐什麼也顧不上了,他叫了她許多聲,沈寧卻如同被魘住般根本無法喚醒,他實在無法,最後只得將她拉入幻境徹底將妖惑隔離開來。
多年前,沈寧也被拉入過一次,那次是被玄桐發現認錯人之時。
當初的沙漠幻境是為了試探。
這次是為了救她。
不知過了多久,玄桐身體才慢慢有了知覺,喉間一滾,將沈寧一把扯入懷中,聲音沙啞至極:
「我真的是... ...快被你嚇死了。」
沈寧剛剛找回意識,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疑——原身曾從玄桐娘親那邊接受過什麼嗎?
原文並未提及,更重要的是,原身似乎並沒有關於遇見白霏的記憶。
但若兩人果真未曾相遇,方才紫衫女子出現在眼前之時,為何如此熟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被遺忘了般,但再下去卻又完全想不起來了。
原身究竟為何會被剜心而死?
剛才那團黑霧似乎也是沖她心臟而去,她心臟有什麼嗎?
沈寧越是思考,頭痛之症愈發強烈,但卻有一種距離真相越來越近的感覺,越如此,她偏偏越想一鼓作氣弄清事情的因果。
竹屋看起來非常眼熟,似乎在蒼穹門中。
但白霏乃上一任妖王,又怎可能待在蒼穹山?總不能也如玄桐一般,被什麼人誤撿回來了吧。
腦海中,紫衫女子的虛影再度浮現,這回沈寧能聽見女子的聲音了,但極輕極細,斷斷續續並且伴隨幾乎穿透耳膜的尖鳴。
太陽穴如刀剜錘鑿般的疼痛使她一身白衫被汗水打透,沈寧要緊牙關,努力離那女子又近了一些。
女子上半張臉模糊不清:「... ....你願意嗎?」
我願意什麼?
「... ...我既命不久矣,留著它也是無用,今日便把它贈給你... ...」
它是什麼?
「 但它終歸是妖物,或許會令你——」
「姐姐... ...姐姐... ...」玄桐的聲音擋住了女子接下去說的話:「... ...沈寧!」
「醒醒!」
帶著繾綣和驚懼的吻猝然落下。
菁純的妖力順著玄桐的唇傳遞到沈寧周身筋脈,驅散如夢境般把她禁錮的場景,將她重新拉回現實。
她有些怔然地看著玄桐翕動的睫翼,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才的兇險。
隨著妖力遊走身體,心臟處疼痛漸被撫平,本已接近麻木的身體慢慢溫暖起來,緊隨其後,還帶著一陣接過一陣酥酥麻麻的癢。她左耳後,紋路正在浮現,沈寧身體真元與那股溫柔已極的妖力相碰,莫名而來的快意蔓延全身,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玄桐身體一震,身上肌肉一瞬繃緊了。
他緩緩睜開眼,沈寧那雙氳滿水色的眸子和潮紅如霞的臉映入眼帘,他頓時心慌意亂了,剛想離開,卻被她又重新拽了回來。
沈寧身體似在本能渴求玄桐的妖力,心臟劇痛過後仿佛形成了個豁口,被他妖力滋養過後,如久旱逢甘霖般,貪婪地吸食那屬於妖王血脈中那分獨有的甘甜。
她翻身而上,將玄桐壓在身下。
沈寧的吻比剛才、以及蓬萊島那夜來得都更加瘋狂,帶有似要把眼前之人吃干抹淨的欲,她的齒將他嘴唇磕破,又將鮮血和著其他吞咽入口,絲毫未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原本玄桐只是想用妖力喚醒沈寧的神智,吻得克制而小心,卻沒料到會遭受到如此劇烈的回應,呼吸登時亂了,情熱上身,身體有了本能反應。
沈寧這時才稍稍從玄桐身上離開了些,眸光卻釋放出毫不掩飾地貪婪。
不,還不夠。
還想要更多。
她伸手去解玄桐的腰帶。
「姐姐,」玄桐喘息著,卻將她手驀地摁住,制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你究竟怎麼了?」
沈寧眸光茫然,她微微偏了偏頭,似乎並不明白玄桐話中的意思,反問:「你不願意嗎?」
玄桐面容痛苦地從她臉上移開目光,無言地搖了搖頭。
沈寧語氣出奇平淡:「那你為何——」
一縷雪芒沒入沈寧眉心,她茫然的眸光中終於有了一線清明,但僅清醒了一瞬,又很快昏迷過去。
這個幻境寂靜無人,兩人所置身之地向外,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沈寧如熟睡過去般靠在玄桐胸口,呼吸平穩,嘴唇染著他的血。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無邊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一個又一個夢境,人影交疊,芙蓉帳暖,那些畫面皆曾是他羞於啟齒的夢境。
他喃喃低言:「怎麼會不願意。」
玄桐仿佛怕將懷中之人弄醒般,手上動作極輕極柔撫過她的發間,
「姐姐,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願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