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然響起玄桐那句「我還是直接連人帶妖都殺了吧,省得麻煩。」
沈寧咽了口唾沫,最後乾巴巴道:「趙、趙公子。」
「夫人,你我都成親了,還要如此見外嗎?」
「趙公子,這婚總歸結得有些倉促,我們可以慢慢來。」
趙子傾那頭沉默片刻,終道:「夫人高興便好。」
都說被人被妖附身後兩者性格多少都會相互影響。
可見趙子傾性子的確溫柔,而且長得好看又多金,婆家遠在京城,一年見不著一次面,不用擔心婆媳問題,也不用擔心將來要和小老婆爭寵,說實話,真挺不錯的。
條件都好到這份上,那方面行不行其實也不重要了。
再說,其實太行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沈寧也算領略過了。
趙少爺這種,放在上輩子,追他的小姑娘鐵定都得排隊到十里開外。
【宿主請注意——】
好了我知道,閉嘴。
【... ...】
趙子傾伸手:「我為夫人挑蓋頭吧。」
他指尖剛觸到蓋頭,卻覺一陣緊隨而來的鑽心疼痛,不禁吃痛輕呼出聲。
第58章 鄴鹿城(5)
沈寧看不見,神識又並未覺察出危險,聞聲不由疑惑:「怎麼了?」
「沒事,夫人莫擔心。」趙子傾緩緩摩挲著指尖豁然而現的細小血口。
沈寧掀開蓋頭的手已抬至半空,卻被趙子傾驀地按住:「夫人,新娘自己挑蓋頭的寓意不好。」
嗯?
這隻妖假成婚倒還挺有講究。
紅燭雙喜大錦被也就算了,好歹算是烘托氣氛,怎的這等細節也在意?
莫非此妖於嫁娶一事上留有執念?
罷了,都這個地步了,就先趁了它心意。
沈寧懸空的手又默默放下。
趙子傾再度捏起紅蓋頭的墜角,沈寧垂眸,注意力放在那雙指節纖細的手上。青年人單薄瘦弱,手也細小,比沈寧的手大不了多少。
她發現了那道邊緣還滲著血的薄口。
那手動作忽然頓住了,趙子傾瞳孔驟縮,僵在原地半晌沒動彈,新房中只余燭花炸響的「噼啪」聲。
沈寧也管不上什麼「吉祥」「不吉祥」,索性把蓋頭往後一掀,露出那張明艷逼人的面容。
她這回清楚看見趙子傾脖頸上被利物劃開了足有五寸上的口子,鮮血淌在新郎大紅喜服上,肩膀上金線繡的鴛鴦也被染成了紅色。若是再往裡一些,人可就當上喪命了。
沈寧輕嘆了一聲,從榻上起來,捏了道真元在手,從趙子傾頸側隔空划過,雖不能讓傷口痊癒,但止血已是足夠。
趙子傾扯出的笑容有些愁苦:「夫人,為何好端端的會如此?」
「... ...」沈寧:「或許... ...只是巧合。」
趙子傾:「我天生體弱,老爺曾請仙長為我算過,說我命格極陰,容易招惹穢物,但長到現在卻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
原來是命格極陰之人,難怪被選作了附身對象,也難怪府中會如此布置。
「趙公子不必往心上去。」沈寧狀似無意的掃過房梁:「世間之事,大多在人為。」
「夫人真是這麼認為?」
「玄門修士修行本就與天爭命,當然不信命。」
趙子傾眼眸微垂,似在思考什麼般短暫地沉默片刻後,笑道:「也是,如此倒是子傾狹隘了。」
他起身走向桌前,拿起嵌玉鑲金的酒壺分在兩盞中斟了半盞:「夫人,請。」
沈寧對酒的印象實在算不得太好,微微蹙眉。
「這是府中新釀的米酒,不醉人。夫人可以放心,子傾絕非趁人之危的小人。」
沈寧非常不情願。
但是只有讓它如願,事情才更有可能成功。
若實在不行,也只好放棄保趙子傾了。
沈寧微微頷首,在桌前落了座,她抬起杯盞小小嘬了一口。
這酒果然比客棧中玄桐帶給她的酒好入口不少,酒味極淡,香甜蓋過了酒氣,確是新鮮出爐的米釀。
更重要的,其中也沒做過別的手腳。
趙子傾:「如何?」
沈寧一口氣全喝了,放下杯盞,喉間也全無半分乾澀之感:「嗯,確實不醉人。」
好了,蓋頭也掀了,酒也喝了,接下來還有什麼環節?
趙子傾掛著笑容,又給她重新斟滿了一杯,端起一送。
沈寧疑惑地看他,沒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