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施施然,道:「是以前在我們家做事的那個保姆給的,姓李,你還記得嗎?她後來回老家承包了一片果園,現在過得挺好的,有點良心,有新鮮水果總給我們寄一點。」
「李阿姨一直人挺好的。她現在也算是好人有好報。」張懷凝抓個桃,也不洗,在衣服上蹭噌就塞進嘴裡。
張母別過頭,覺得她是混混做派,想罵又不敢開口,只得指桑罵槐,道:「這叫什麼好?承包果園,其實就是當農民,看天吃飯,不要太辛苦。我上次看到她,曬得又黑又老,五官都看不出了,就這樣一年也就賺三四十萬。」
張懷凝道:「三四十萬還不夠嗎?靠自己吃飯,不看人臉色,這樣已經很好了。」
「我就說你當醫生沒出息啊,三四十萬都當大錢了,你以前的玩伴,姓阮的,還不如你好看,嫁個做生意的,做美容充個卡就這個數。唉,天差地別啊。」
「那你說多少錢算大錢呢?」
張母道:「至少六百萬以上。現在哪個普通人賺不到六百萬?一年二十萬的工作,和白撿的一樣,到處都是。二十萬做上個三十年,不就是六百萬了?這算什麼錢?」
張懷凝笑著翻了個白眼,無心與她再爭。
張父則聽不下去了,從房間裡走出來,道:「你媽媽是家庭婦女,快老年痴呆了,不工作不知道賺錢辛苦。你少和她說話,說不通道理的。」他扭頭看向妻子,道:「可以開飯了,孩子餓了。」
張母把頭一低,只能去廚房催保姆快端菜。
她的家庭地位是在不知不覺中下降的。她像是個三朝元老,只記得年輕時為家庭立下的汗馬功勞。丈夫最初的幾個生意夥伴,都是她幫著送禮籠絡住的。市區的一套房子,也是她下決心買的。 連現在他們吃飯的餐桌,也是她親自去廠里找人訂製。
過去的事她還歷歷在目,丈夫曾經很放心地和她討論女兒的教育問題,把她的意見看得很重要。
可驟然間日月變幻,她就成了個無關緊要的人。女兒看不上她,丈夫更是嫌棄她。連家裡的傭人見風使舵,有事都不聽她的指揮,只是道:「要不我先去問一下張先生?他確定了比較穩妥。」
整個家裡待她最客氣的竟然是女婿。只是他的溫和中又是帶著一絲憐憫的。檀宜之這個人,是紙巾落在地上,都會客客氣氣和清潔工道歉。
張懷凝不想在家裡多待,便道:「我和檀宜之吃過飯了,就不留了。」
張母聞言,喜形於色,道:「你還和小檀有聯繫啊,那抓緊點, 趁著他身邊還沒別人,再把他籠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