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有錢,張家父母就極力巴結著。可張母還有個姐姐,她的繼子按理是張懷凝的表哥。這家人太窮,這麼多年來,張懷凝只知道有這麼一個親戚,表哥應該姓顧,卻連面都沒見上一面。
其實要說巴結,其實張家父母也下錯了注。當年張懷凝第一次去柳家送禮,她父母忙著去巴結大兒子, 她嫌無聊,就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待著。
靠角落的位子已經被人占了,正坐著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他很瘦,面色蒼白,頭髮剪得半長不短,卻很時髦,這是一種男女兼宜的髮型。張懷凝主動搭訕道:「你的髮型真好,是哪裡剪的?」
「如果是你要剪,我很不推薦,早上醒來頭髮會亂翹。我是花了半小時打理的。不過你要是真的感興趣,可以給我兩千,我把竅門賣給你。」他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整個人簡直像是在洗衣機里忘了曬的濕衣服,疲憊感像水一樣往下滴。
「你還好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頭疼,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再坐幾個小時飛機回去,我還有一堆數據要處理。」
「你在讀研究生還是博士?」
「博士第三年。」
「那確實很忙,第三年確實最辛苦。」
「倒不一定,要是我延畢了,之後每一年都很苦。」他涼颼颼笑著,臉雪白一片唯獨黑眼圈重,像是百合花瓣上用菸頭燙出一個洞。
「我博士剛畢業,看來比你大一點。」張懷凝看他臉嫩,比自己小几歲也合理,「你和這家人很熟嗎?」
「不熟,基本沒什麼來往,所以我很後悔,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過來,白白浪費時間。」
「其實我也和他們不太熟。你要是特別難受,要不偷偷溜了吧。」
「我也想啊,可讓我過來的那人盯我盯很緊。」 他側首,拿眼睛捎了捎。柳家眾星捧月的大兒子正快步走來,嘴裡喊道: 「爸爸媽媽在找你,你怎麼躲到這裡來了。」
一臉倦容的青年站起身,沒說什麼,起身就跟著他走了。張懷凝後知後覺,等人走遠了才意識到柳家有兩個兒子。
後來一群小輩聚在一起寒暄,張母還不知天高地厚,對張懷凝,道:「你剛才和小柳聊得很開心啊。」
小柳眯了眯眼,似笑非笑,沒吭聲。
其實他比她大,只是她讀的是醫學院,是八年的本博連讀,畢業得早。稱呼隨形勢變,先是不起眼的小柳,可等小柳壓過哥哥接了班,就成了德高望重的柳先生。
再次登門拜訪時,張母就斥責張懷凝,道:「你叫什么小柳?沒大沒小的,按輩分算,他是你二表舅舅,叫舅舅。」 她又指著一旁的美艷女人道: 「那是你小舅媽。」
張懷凝尷尬得無地自容,還是柳先生出言解圍,道:「叫不出口就算了,用不著這麼客氣,叫我全名就好。我太太還比張醫生小一點。」這話是委婉暗示,讓張家別亂攀關係。
張母卻接話道:「年紀小好啊,男人討個小老婆是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