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老五走的宴晨正樂顛顛的往前走呢,忽地發現牽著的人牽不動了,他扭過頭來,就見對方正望著滿園的梅樹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時而側耳聆聽著什麼,時而露出沉迷其中的微笑來。
似是陷入了某種意境當中。
宴晨迷茫極了,剛想出聲喊子棋哥哥,就被宴黎捂住了嘴,輕輕扒拉開他拉著陸老五的小手,然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下人也帶離了此地。
宴晨眨巴著大眼睛,只覺得口鼻皆被自家大哥死死捂著,呼吸都困難了,他踢踏著腳掙扎了兩下,奈何份量不夠重,這點子小勁兒對宴黎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那隻白皙的手依舊捂著宴黎的口鼻,直到宴黎快翻白眼了,他才鬆開,因為已經離陸老五夠遠了。
「呼呼呼呼——」
宴黎被鬆開的那一刻,跌坐在地上,重重喘氣,剛才差點沒把他憋死,丫鬟們驚呼一聲,「晨少爺。」
然後手忙腳亂的將地上的宴晨扶了起來,輕拍著對方的心口順氣,心疼的不行,而後用略帶責備的眼神看著宴黎。
到底是怎麼當哥哥的?知道弟弟體弱還那麼死死捂著,不是親弟啊?不知道會捂死人啊?
但他們是下人,不能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只能在心底吐槽吐槽。
宴黎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他蹲在宴晨的身邊輕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子棋哥哥瞧見咱們梅院的景色,肯定是陷入了某種有感而發當中,咱們不能打擾他。」
他是讀書人,自然之道一個讀書人的靈感有多重要,每每對方陷入這種境況的時候,身邊之刃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靜,不要打擾。
不然,很可能丟失一個創作出絕世佳作的機會。
不是說陸子棋現下一定會創作出絕世佳作,宴黎只是覺得那些千古流芳的文人墨客,哪一個不是在某些時刻有感而發呢?陸子棋說不定也可以。
宴晨知道自家大哥這麼做是對的,吃力的點點頭,有點蔫蔫的,比起之前的跳脫來,簡直不似一個人,宴黎頓時有點擔心了。
「小晨,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若是有,那就要請大夫來瞧瞧了,他剛才只顧著不讓弟弟發生,沒太注意自己的手捂住了對方兩個呼吸口,現在想想真有點後怕。
宴晨搖頭,他只是長時間沒有呼吸到空氣,現在有點疲乏罷了,若是說自己不舒服,絕對會請大夫上門,喝苦苦的藥,他不想總在吃藥的時間中度過。
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在吃藥,一回想起來,嘴裡都是那苦澀的藥味兒,他一點也不想再喝了,一點也不
「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他吃力的說著,將小腦袋靠在丫鬟的肩頭,眼睛止不住的往陸子棋所在方向看去。
宴黎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握著弟弟那小小的手,一言不發起來。
離笙見狀端了一杯茶過來,餵宴晨喝下,他是宴黎貼身伺候的小廝,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自然不是別的僕從能比的。
自家少爺有什麼不對,他也是要說的,好比現在,他就很不贊同的看著宴黎,說道,「少爺,你以後可不能這麼粗心大意了,萬一晨少爺出點事情,你可得後悔一輩子,老爺夫人也會生氣傷心的。」
鍾家的人,喊宴黎和宴晨都是喊晨少爺黎少爺,算是按著晏家那邊的稱呼來的。
而鍾家的小輩們,都是被喊做小公子,這樣區分開來,下人們不會搞混,客人們來鍾家做客的時候也比較好區分。
宴黎張嘴想反駁,到嘴邊的話又被生生咽下去了,宴黎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父母何止會傷心啊,怕是想跟著去的心思都有了。
「我沒事的」宴晨小聲安慰,略帶倦容的臉上盪起淺淺的笑意,表示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宴黎一時就被這麼懂事的宴晨擊中了心臟,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在懷中,吩咐人在此地等陸子棋以後,自己便率先朝著涼亭而去。
老五在梅林中站了約莫兩盞茶的工夫,這才睜開了那雙惑人的桃花眼,鼻端全是梅花淡淡的幽香。
他眼尾泛著點點薄紅,微微上挑,與臉上溫柔的笑相呼應,站在鋪滿了花瓣的小道上,花瓣紛紛揚揚落在他的肩頭,發頂。
竟給人一種仙人步入凡塵的錯覺。
等在一旁的小廝看呆了,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這陸公子怎地比女人還美啊?
直到老五走了過來,他才回神,行了個禮,垂頭輕聲道,「陸公子,黎少爺吩咐小的在此地等你醒來。」
「兩位公子已經先去涼亭了,你要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