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卡:「卡利西爾長官,雄蟲是很脆弱的存在,要時刻關心他們的健康啊。」
弗蘭卡看了眼門口,確認凱因斯的背影已經看不到,壓低聲音說到。
弗蘭卡:「不止身體健康,還有心理健康啊。」
聽著弗蘭卡的話,卡利西爾本就揪起的心臟懸得更高。
卡利西爾:「您是指?」
弗蘭卡抿了抿唇,語義不詳:「方便的話,看看他的手腕吧。」
弗蘭卡指了指左手,便不再多說,離開了病房。
卡利西爾心緒不寧地跟了出去,還未走兩步,手臂便被撞了一下。
掌心多了一張紙條,不用想,卡利西爾也知道這是來自誰的信息,沒有張望,沒有回頭,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快步跟上了弗蘭卡的步伐。
卡利西爾趕到時,凱因斯已經坐下在檢查了。
醫護蟲蹙著眉頭,委婉地囑咐著恢復期傷處最好不要施力。
卡利西爾站在一旁,看著分析屏上接診傷勢對比圖,感覺心都在滴血。
原來「輕輕咬了一口」……竟是這麼重的傷啊……
連日酒會引起的胃出血,與迪桑塔接觸遭受的惡意,那些項目與數顆資源星……
凱因斯總是這樣……對自己的付出隻字不提,就連傷痛都獨自忍受……
弗蘭卡對凱因斯的傷勢又點評了幾句,似乎意識到囑咐卡利西爾更有效果,便跟卡利西爾仔仔細細地交代了注意事項。
如今卡利西爾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凱因斯便為卡利西爾辦了出院手續。
兩蟲回到了闊別數日的公寓,卡利西爾看著房中熟悉的一切,恍如隔世。
這短短數日發生了太多,那些出乎意料的、離經叛道的、難以想像的,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全都發生了。
而現在,兩蟲再一次走進了這裡,走進了他們曾朝夕相處了近半年的……家。
卡利西爾:「雄主……」
卡利西爾知道兩蟲之間還有許多重要的、必須要談的事要說的,但弗蘭卡的話一直縈繞在腦海,像一隻無形的手握著他的心臟。
卡利西爾:「能讓我看看……您手上的傷嗎?」
凱因斯正在整理醫療單據的手微微一頓:「已經無礙了。」
卡利西爾看著凱因斯的手腕,忽然想起兩蟲初識時,凱因斯為了證明營養劑無毒給自己注射了半管。凱因斯是右撇子,但卻用左手注射進了右臂,那個細微的動作,時隔半年,在卡利西爾心中掀起了一陣異樣的情緒。
卡利西爾向前邁了一步,輕輕拉住了凱因斯的衣角:「請讓我確認一下……求您……」
明明在醫院時,醫生護士已用專業儀器檢查過,看得很清楚了。
卡利西爾現在卻固執地要再看一下。
凱因斯抬眸,對上卡利西爾那雙擔憂的金眸:「是弗蘭卡跟你說了什麼嗎?」
卡利西爾沒有否認,沉默但執拗地望著他。
室內一時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許久,一聲輕嘆打破了無聲地對峙。
凱因斯:「你確定要看嗎?」
卡利西爾抿緊唇,點頭。
凱因斯緩緩抬起左臂,任由卡利西爾解開他的袖扣。隨著袖口的布料被一寸寸捲起,卡利西爾的動作越來越慢,指尖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當最後一道遮掩被揭開時,卡利西爾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蒼白的手腕上,橫七豎八地交錯著數十道猙獰的疤痕。
有些已經泛白,有些還帶著淡淡的粉色。
最觸目驚心的那道幾乎橫貫整個腕部,像是要將整隻手生生割下來一樣。
這明顯不是他傷的角度。
這是……
卡利西爾的瞳孔劇烈收縮,耳畔嗡鳴。
回憶像開了閘的潮水一般襲來。
他想起凱因斯說,你活著,對我來說就是種慰藉。
他想起凱因斯說,看著你的眼睛,便會生出勇氣。
他想起凱因斯蒼白壓抑的神情,
他想起凱因斯如溺水者的眼睛,
還有……
他想起了,他們的初遇。
寒冷的冬夜,化不盡的雪,形單影隻的凱因斯,在昏暗的窄巷中,踽踽獨行。
他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他去那裡……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