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皇:「真敢猜啊。」
只剩下兩蟲的刑訊室,氣氛凝重。
蟲皇的語氣依舊如方才般平靜,但凱因斯能明確地感受到一股冷肅的殺意。
蟲皇:「這下是真的不能留你了。」
此等辛秘事關重大,蟲皇是不會讓知曉這件事的蟲活著的,即便凱因斯是珍貴的雄蟲,也不能倖免。
凱因斯:「真遺憾呢。」
凱因斯知道說出這句話要付出的代價,他早就清楚,也早有覺悟。
畢竟,這是試錯成本最少的嘗試。
蟲皇:「好吧,那在處死你之前,我們來聊一會吧。」
這隻年輕的雄蟲,從提出要見他起,就在等待這一刻吧。
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
蟲皇:「所以你們最終的目的是打算奪權嗎。」
當年在蟲皇出爾反爾下令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之際,他以暴制暴,踏著白骨鮮血坐上了這個高位。
而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身份敗露的事他不是沒想過,但他確實沒想到會在這麼多年後,被曾經自己親自參與創建又親手毀掉的組織提起。
凱因斯搖了搖頭:「不,我們的目的只有精神海修復劑。」
凱因斯是一名記者,對真相有刻入骨子裡的執著,他用各條信息渠道中的蛛絲馬跡和經驗直覺拼湊出了這個大膽的猜想。
他相信,跨越十九年之久延續至今的涅莫斯,對當年的真相必然也瞭然於心。
若是涅莫斯的目的真的是推翻這個篡權奪位的統治者,完全不用等到如今,更不用做出那些「迂迴」「委婉」的威脅。
凱因斯:「您永遠是蟲皇,是我們認同的,會盡一切去擁護的蟲皇。」
凱因斯對蟲皇的身份猜測起源於對間隔十九年的社會環境差異的疑惑。
他在調查自己的身世時,發現許久之前蟲族的社會環境比如今更加惡劣,甚至說是宛若地獄都不為過。
那時的掌權者昏庸無道,厭惡雌蟲,他曾經的殘暴行徑直到如今,還在某些圈子裡有所流傳。
一切都變化發生在十九年前那場起義之後。
那場起義對皇室的衝擊是巨大的,在那之後,皇室的許多制度和條例漸漸發生了改變。
凱因斯查閱了這十九年間皇室頒布的條例,事項諸多,多以民生為主,甚至可以說是勤政愛民。
凱因斯仔細閱讀了所有條例,發現其中不少條例與雌蟲權益有關。
從免除雌蟲對雄蟲的跪拜禮到雌蟲可以憑藉自己的社會貢獻點數邀請或拒絕雄蟲,等等等等。
雖然許多條例施行條件苛刻,但這些政策中透露出的傾向不再是對雌蟲權益的侵占和掠奪,而是一種調和的態度,是一種對這個畸形世界潛移默化的柔性抗爭。
雖然不像起義最初設想的那般快速解放,但社會確實在這十九年間緩慢但平穩地向平衡的方向靠攏。
這不是一個昏庸無道、厭惡雌蟲的當權者能做出的成績。
這是任何皇室出身的「尊貴」雄蟲都無法領悟的覺悟。
這是當今蟲皇的功績。
是他,也只能是他。
凱因斯明白,他相信涅莫斯也明白。
蟲皇對凱因斯表忠心的話語不置可否,只是移開目光,像是望向了回憶深處,
蟲皇:「你既然對十九年前的事了解那麼多,那你應該知道當年因為精神海修復劑的出現,造成的慘劇。」
當年因為精神海修復劑的出現,種族險些走到了滅族的邊緣。
同樣的選擇已然嘗試知曉了結果,何必一試再試,將全種族的命運再度推上懸崖邊緣。
凱因斯:「那是當時的社會環境不具備接受它的條件。」
那時的社會環境惡劣,雌雄關係尖銳、殘酷、不可調和。
就像一個充滿氫氣的氣球,一點火星,就會引發劇烈的爆炸。
凱因斯:「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的社會環境不說平衡穩定,但遠比之前好得多。
而這一切,都多虧了面前這位欺世盜名的蟲皇陛下。
凱因斯:「如今的環境讓精神海修復劑問世推廣成為可能,現在——」
蟲皇:「可能?」
蟲皇開口打斷了凱因斯的話。
蟲皇:「可能和可以是兩個概念。」
可能非可以,可以意味著確信,可能意味著兩面。
蟲皇:「可能成功就意味著可能失敗。」
而失敗的代價是慘重的。
十九年前,在局面徹底失控後,為了避免種族走向毀滅的深淵,他不得不封存了自己研發的精神海修復劑,對一同起義的戰友舉起武器,以戰止戰,親手殲滅了起義隊伍。
他不能為了這個所謂的可能再讓這個命途多舛的種族、讓這些無辜的民眾再經歷一次這樣的動盪。
更何況,失敗的代價,遠超越個體所能承受的極限。